两人回头一看，刚刚还躺在地上懒得动弹的小狗，这会像炸了刺的海胆，带着浑身敌意，尾巴绷得直直的，龇牙咧嘴地冲向他们。
毛球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他们面前，怒气冲冲咬住其中一人的裤腿，拼命撕扯。
事发突然，两个异能者怕伤到它，真是打也不敢打，骂它又听不懂。
只能狼狈扯着快被毛球撕成两半的裤子，捂住自己快露出来的裤衩子。
“它啥意思，不会是听懂我们说话了吧？”
“欸欸欸，别咬了，赶紧松嘴，这狗怎么死犟呢！”
毛球眼睛瞪得像铜铃，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听得出来正生气呢。
林非凡从关押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以一狗之力，差点扯掉两个异能者裤衩子的壮举 。
他顾不上别的，担心情急之下异能者会出手伤到它，赶紧跑过去。
“毛球，不可以咬人。”
林非凡试图制止 喊了几句，见它不听，直接简单粗暴抓住它的嘴筒子，强迫它松口。
毛球被他按在怀里，还不死心地继续冲那两个裤子被咬得破破烂烂的异能者龇牙呢。
看起来还想扑上去咬人家，被林非凡故作生气地拍了一下脑袋后，委屈“嗷呜”才老实下来。
两个异能者见他来了，立马忿忿不平为自己讨公道：“兄弟你这狗怎么回事，我们走路好好的，也没去招惹它，自己就扑上来咬我们。”
“就是，这监控和那些兵哥都可以作证啊，我们可没欺负它，你看看把我们衣服咬成什么样，这还能穿吗？”
毛球不服气地又汪一声，随后再次被林非凡捏住嘴筒子，手动禁言。
枭哥依旧没有恢复理智，现在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他本来就心累，结果出来又发现毛球也不让他省心。
林非凡抹了一把脸，勉强挂上笑容，替毛球和人家道歉。
“不好意思两位大哥，毛球平常很听话的，它应该不是故意的。不过既然它咬坏了你们的衣服，我肯定会赔。”
他语气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微笑和对方沟通。
两个异能者知道他从前和陆曦都是一个小队的。
看他郁郁寡欢的表情，又是刚从关押室出来，大概能猜到他情绪不佳的原因。
他们小队当初名声大噪，结果走的走，散的散。
现在基地里就剩下他带着一只什么也不懂的狗。
两人对视一眼，摆摆手，语气软和了许多：“嗐，算了，一件衣服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其中一人甚至还拍拍林非凡的肩膀，眼神带着一种怜悯：“你们也不容易。”
林非凡嘴角的笑意顿了顿，他对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这种眼神。
就好像大家在可怜他们固执地寻找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所以对他们多有包容。
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林非凡扯扯嘴角，没有和他们争辩，只是点点头：“谢谢。”
两个异能者走后，林非凡烦闷地扒拉一下自己没时间打理的头发，蹲下来试图和闯祸的罪魁祸首讲道理。
手指恨铁不成钢戳了戳毛球的脑袋：“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基地里不能随便惹事，尤其不能咬人。”
毛球：“汪！”
“你当是以前在小队里，谁都能护着你？”
“汪！”
“我？你指望我？你是觉得我很能打吗？”
林非凡指了指自己，又好气又好笑。
“汪！”
“下次不许乱咬了，知道吗？不然让你饿肚子。”
“汪汪汪！？”
毛球毫无悔改之意，一看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把他的训话听进去。
听到自己不乐意听的，还故意转过身去，拿**对着林非凡。
林非凡没好气地摇头：“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你这臭脾气随谁呢？”
毛球不理它，林非凡干脆抱住它的狗头一**坐下来。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的脑袋，开始自言自语和它说话。
“放心吧，哪敢饿你，你要是瘦了，陆曦得杀了我。”
他也不管毛球听不听得懂，一个劲儿将那些无人可以倾诉的烦闷对着它说。
“秦淮舟他们这次都走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还要继续往东边走，听说那边有陨石掉落，说不定有陆曦的踪迹。”
“好久没见他们，虽然听起来有点矫情，但其实还真的有点想他们。”
“我今天去看枭哥了，磨破嘴才让我进去见一面。”
“枭哥情况很不好，他谁也认不出来了，连看陆曦的照片都没反应。”
“那些白眼狼，居然说枭哥本质上是实验体，要解决他，一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黑心东西。 ”
林非凡忿忿不平地说着，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那几个故意针对谢枭的人抓去喂丧尸。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夜风带着寒意，吹落几片树叶。
叶子轻飘飘落到林非凡面前，他才发现它们已经黄了一半。
原来初秋已经到了，而距离陆曦失踪，也已经一年了。
林非凡捻起一片落叶，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毛球，你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以为一切结束后，大家还会像以前一样，能一直在一起。
他因为他也会有家人，再也不用孤单一个人了。
可现实是，陆曦不见踪影，谢枭被关押，秦淮舟关月徐菲菲为了找人，远走他乡。
最后兜兜转转，他身边依旧空荡荡，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察觉到林非凡的低落，毛球哼唧几声，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手心蹭了蹭。
林非凡刚想欣慰毛球懂事点了，毛球突然原地转了个圈，尾巴摇得像朵炸开的蒲公英。
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得可怕，猛地挣开他的手。
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汪汪”声，转身就往基地西侧的废弃仓库跑。
那方向偏僻得很，平时除了巡逻的守卫几乎没人去。
“毛球！回来！”
“你要跑去哪啊！？”
林非凡心头一跳，拔腿就追。
毛球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速度快得惊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四爪翻飞，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跑。
林非凡一路追得气喘吁吁，胸腔里又闷又胀。
“累死我了，这臭小子平时懒懒散散，这会儿跑得像阵风”
那两条腿短腿倒腾得飞快，愣是把他甩开了半条路。
林非凡沿着小路找过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一声又一声兴奋激动的“汪汪汪”。
但随后又转为难过的呜咽声，听起来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
他心里一紧，以为毛球是被谁欺负了，加快脚步要跑回去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响起。
“好了毛球，乖。”
林非凡脚步猛地顿在原地，像被天雷劈中一样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眶在那一瞬间就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