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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和高氏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管家对牌落到了姜宁手里头。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沈氏见状,面上的神色终于好看了几分,瞧着众人挥了挥手,出声道,“今个儿叫大家伙过来一起吃了个早茶,往后还是俺跟以前一样,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
高氏忙不迭附和,朝着沈氏应声道,“知道了嫂嫂,往后我们府里头定当好好对舟哥儿媳妇儿,只等着晚上吃了团圆饭把府里头的人都认全了,也方便舟哥儿媳妇儿日后管家。”
沈氏听了这话,笑着道,“弟妹说的是,认亲那日隔着盖头只怕是认不真切,只等着晚些,跟一大家子都好好说说话。”
“儿媳知道了。”姜宁应下声。
姜宁一直在主院用过午饭,这才散开了来。
王氏见着姜宁要回自个儿院子,当即笑着起身,瞧着姜宁出声道,“舟哥儿媳妇只怕是还不知道这个府里头到底有几个院子,多少人口,多少月例银子要发。各处派遣,多的可以慢慢了解,倒是这府里头的各处还没有逛过,不如叫我院子里头的安妈妈带着舟哥儿媳妇去认认院子。”
姜宁瞧着王氏专门等着出了主屋院子才追出来,便是不想让自个儿婆母知道这事儿。
只是如今姜宁刚进府,不好拂了自己婶母的院子,便应了下来,朝着王氏出声道,“如此,就多谢二婶母了。”
“往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样客气的话。”王氏见姜宁应声,便转头瞥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妈妈,“安妈妈带着舟哥儿媳妇四处转转,叫她知道整个院子到底有几处庭院,多少花木,日后管家支出也好有个见识。”
安妈妈见状,当即道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一定照着主子的话做。”
姜宁也朝着安妈妈含笑,“那就有劳安妈妈了。”
姜宁随着安妈妈走在国公府宽阔的回廊下。只是叫姜宁没想到,安妈妈竟然走到了姜宁这个主子前头。
安妈妈挺着腰板,下巴微抬,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刻意放慢脚步,指着各处景致,“舟哥儿媳妇,您只怕是还没见过国公府这样的景致。您瞧瞧这园子,光是这太湖石堆叠的假山,当初就耗费了上千两银子。还有那片花圃,里头种的都是江南运来的名品牡丹,光伺候它们的花匠就养了三个。这国公府的富贵气象,可不是寻常庄户人家能想象的,您初来乍到,只怕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慢慢看,仔细瞧,开开眼界也好。”
她一口一个舟哥儿媳妇,全然不顾姜宁如今已是执掌中馈的世子夫人,语气中的轻视和不屑毫不掩饰,字字句句都在戳姜宁那庄户人家出身的痛处,暗示她没见过世面,不配管家。
知秋跟在姜宁身后,听得怒火中烧,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清脆提醒道,“安妈妈慎言,世子夫人如今是当家主母,府中上下皆应以夫人尊称,岂能再以舟哥儿媳妇呼之?这也是国公府里头养出来的规矩?”
安妈妈脚步一顿,侧过头斜睨了知秋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规矩?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规矩?老奴在府里伺候的年头,比你吃过的盐都多。称呼不过是个虚的,要紧的是真本事。”
她不再理会知秋,反而转向姜宁,脸上堆起假笑,“夫人呐,老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可别不爱听。这偌大的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每日的吃喝拉撒,月例发放,人情往来,修缮维护……桩桩件件,流水一样的银子花出去,账目盘根错节,稍有差池便是大窟窿。老奴是怕您年轻,以前在庄户上也没经手过这么大的家业,万一力不从心出了纰漏,到时候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不说,还连累老夫人和世子心疼您不是?”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依老奴看,您不如趁早把钥匙对牌还回老夫人那儿去,安安心心当您的世子夫人,享您的清福。这管家理事的苦差事,吃力不讨好,何苦来哉?让真正懂行有经验的人来操心,岂不大家都省心?”
姜宁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直到安妈妈说完,那双沉静的眸子才缓缓抬起,目光如寒冰般落在安妈妈那张写满算计和傲慢的脸上。
安妈妈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突,正想再说什么。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安妈**脸上。
安妈妈猝不及防,被打得头猛地一偏,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沉静如水的世子夫人。
姜宁缓缓收回手。
她站得笔直,周身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安妈妈,看来你是真的老糊涂了,连主仆尊卑都分不清了。”
“本夫人今日便教你个乖,在这个家里,我姜宁,是靖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更是老夫人亲授钥匙对牌的当家主母。你一个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做好你分内的事,管好你的嘴。若再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认不清谁是主子……”
姜宁的目光锐利,扫过安妈妈煞白的脸,也扫过回廊角落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声音陡然转厉,“这府里,有的是伶俐懂规矩的人,等着顶替你这份差事。国公府不养不知天高地厚,妄议主子的刁奴。”
安妈妈被打懵了,巨大的羞辱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捂着脸的手指都在哆嗦。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的世子夫人,绝非她想象中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你……你敢打我?”安妈妈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老奴是二夫人的人,是二房的心腹!你……你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