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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倒是比王氏更沉得住气,“看来我们都小瞧了东院那位。原以为他成了废人,这爵位迟早要落到我们二房或三房头上。如今倒好,他那新娶的世子夫人若是肚子争气,生下嫡子,这爵位岂不是更要牢牢钉死在大房了?”
“绝不能让她生下儿子。”王氏咬牙切齿,“那个姜宁,本就是姜家不要的假货,名声能好到哪里去?如今仗着世子夫人的身份,又得了嫂嫂青眼……若是再让她生下嫡子,这府里哪还有我们站的地儿?”
“管家权。”高氏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嫂嫂不是要把管家权交给她吗?一个刚进门毫无根基的新妇,懂什么管家?我们只需……”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她们打定主意,要在姜宁接手管家之初,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这国公府的水有多深,最好让她当众出个大丑,彻底失去沈氏的信任。
午后,沉香院。
日头已经偏西,姜宁才在知秋和雾冬的陪伴下,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衬得肌肤胜雪,发髻已经不再是少女发髻,而是成婚后的女子发髻。她头上簪着沈氏赏赐的赤金红宝步摇,行走间环佩叮咚,仪态万方。
瞧着端庄大方,只是眉宇间难掩一丝倦色,脚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她刚踏进正厅,便感受到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沈氏坐在上首,脸上是和煦的笑容。下首两侧,她的两位婶婶,王氏和高氏也赫然在座。
王氏一见姜宁进来,嘴角立刻撇出一个刻薄的弧度,而高氏则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但那无形的轻视和嘲弄却弥漫开来。
姜宁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酸软和心底的尴尬,上前对着沈氏盈盈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婆母恕罪,儿媳一时贪睡,竟误了请安的时辰,实在是不该,请婆母责罚。”
“责罚?”王氏立刻用帕子掩着嘴,发出一声冷笑,声音拔高了几分,“世子夫人这话说的,我们虽然是长辈,可到底要顾着舟哥儿的体面,如今你们二人新婚,哪敢责罚你呐?只是这新婚第二日请安就迟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知道的,说你是新妇贪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靖国公府没规矩,新进门的世子夫人连最基本的晨昏定省都不懂呢。”
高氏听了这话终于放下了茶盏,抬起眼皮,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语气却阴阳怪气,“二嫂说的是。舟哥儿媳妇,不是三婶说你,咱们这样的人家,最是讲究规矩体统。新妇进门第一日给婆母请安,那是天大的事,再累也得撑着起来。你这般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姜宁略显憔悴的脸上转了转,“不过瞧你这脸色,昨夜怕是真没休息好?啧,舟哥儿也真是的,怎么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新妇?”
厅内侍立的下人们虽低着头,但耳朵都竖着,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尴尬压抑。
姜宁只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王氏和高氏的言语更是如同淬毒的利箭。
她脸颊微微发烫,手指在袖中悄然收紧。
就在姜宁准备开口应对这明枪暗箭时,上首的沈氏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啪的一声轻响,并不重,却让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连王氏和高氏都下意识地噤声。
沈氏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沉静威仪。
她目光如寒潭,缓缓扫过王氏和高氏,让两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够了。”沈氏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宁儿是我亲自选定的儿媳,是这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她是什么品性,我比谁都清楚。新婚燕尔,夫妻敦伦乃是人伦常情,何来失礼之说?”
她目光转向姜宁时,瞬间柔和下来,带着真切的疼惜,“宁儿,过来。”
姜宁心头一暖,依言上前,将手放在沈氏温暖的手心里。
沈氏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的锦凳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昨夜是你大喜的日子,辛苦些是自然的。舟儿这孩子性子是有些执拗,但他待你的心,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得明白。你身子弱,多歇息是应当的。往后在我这里不必拘泥那些虚礼,身子要紧。若是乏了多睡会儿无妨,遣人来说一声便是,不必强撑着过来。”
王氏和高氏被沈氏这毫不留情的护短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氏不再理会她们,转而对着旁边的嬷嬷朗声道,“把我给世子夫人准备的东西拿来。”
嬷嬷听闻,立刻捧上一个铺着红绒布的托盘,上面赫然是一对流光溢彩翠**滴的极品翡翠镯子,旁边还叠放着一匹光华流转的霞光锦。
那霞光锦在阳光下呈现出绚烂的七彩光泽,价值连城,连王氏和高氏都看得眼热不已。
“来,宁儿,这个你拿着。”
沈氏亲手将镯子戴到姜宁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姜宁微微一颤,“这镯子配你正好。这匹料子,颜色鲜亮,给你做身新衣裳穿。”
这份厚重到令人咋舌的赏赐,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再次宣示她对姜宁的看重。
“谢婆母厚爱。”姜宁屈膝谢恩。
沈氏又示意嬷嬷拿出一个更重要的东西,一个沉甸甸雕刻着靖国公府徽记的紫檀木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排锃亮的黄铜对牌,每一块都代表着府中一处重要的产业或事务的管理权。
“宁儿。”沈氏的声音严肃了几分,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姜宁身上,“从今日起,府中中馈便交由你掌管,这是管家对牌,你收好。”
姜宁心头一震,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儿媳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婆母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