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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凭舟的手段很快。
不过两三日,流言便如同瘟疫般迅速在京城勋贵圈子的后宅中蔓延开来。
流言的核心,便是忠毅侯府新娶的少夫人姜绾。
这位据说从小在庄子上养病的姜家二姑娘,竟然其实是嬷嬷生的。
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是有人特意去河间府查过,李嬷嬷早年确实生有一女,但并未夭折,而是被李嬷嬷悄悄带走了,出生时间正好与姜绾被从庄子上接回的年纪对得上。
其二,当年姜夫人为确认姜绾身份所做的滴血验亲,那碗至关重要的水,据说被李嬷嬷买通了一个老嬷嬷,偷偷加了能让血液相融的药粉。
这流言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在姜府掀起了滔天巨浪。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姜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绾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谁敢如此恶毒污蔑?查,给我查清楚这流言是谁放出来的,我要撕了他的嘴!”
她脸色铁青,当年接回姜绾,她确实心存疑虑,也做了滴血验亲。
那两滴血在水中相融的画面,是她心中认定的铁证。
坐在下方的姜煜,近些日子来都浑浑噩噩的,如今听了这消息,脸色却异常凝重。
他看着暴怒的母亲,犹豫再三,还是沉声开口,“母亲息怒,流言固然恶毒,但未必全然空穴来风。”
“你什么意思?”姜夫人猛地瞪向姜煜,“你不是一向最疼爱妹妹,怎么如今还偏帮着外人污蔑你妹妹?”
姜煜深吸一口气,“母亲可还记得,当年负责准备滴血验亲那碗水的是哪个嬷嬷?”
姜夫人一怔,“是王嬷嬷,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老人,最是稳妥……”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也顿住了。
王嬷嬷就在姜绾回府后不久,就告老还乡了,后来再也没了音讯。
“母亲。”姜煜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流言里说的那个被买通的嬷嬷似乎也姓王。而且……就在妹妹回府后不久,她就离开了。”
姜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么巧?”
当年那碗水,那相融的血滴难道……难道真的有问题?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冰凉。
若是如此,姜宁,她的亲生女儿,到底承受了多少不白之冤。
姜夫人想到这儿,再也承受不住似的瘫倒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忠毅侯府。
岳铭刚从外头回来,便迫不及待去了姜绾的院子。
姜绾如今受了岳铭好久的冷待,见着岳铭还以为他想开了,当即便扶着肚子朝着岳铭走过去,笑意盈盈出声道,“铭哥哥,终于想起绾绾了吗?”
姜绾说着,伸手去拉岳铭的袖子,却被岳铭一把甩开了。
岳铭脸色阴沉地盯着姜绾,眼中充满了怀疑和审视,“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说了?”
姜绾一愣,“铭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流言?”
“就是……你不是姜家亲生的,是嬷嬷生的流言。”岳铭面色生硬,冷冷瞧着姜绾。
姜绾心中一紧,脸上瞬间布满委屈的泪水,扑到岳铭脚边,“铭哥哥,你相信我。那都是污蔑,是有人要害我。是姜宁,一定是她!她嫉妒我嫁给了你,嫉妒我有了你的孩子,所以编造出这种恶毒的谎言来毁我。铭哥哥,我从小在庄子上吃苦,受尽白眼,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有了爹娘和你的疼爱。如今却要被人这样污蔑身世,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若是以往,岳铭早已心软。
可如今,经历了对姜宁的愧疚和永远失去姜宁的痛楚时,他心中那杆秤早已倾斜。
他看着哭得凄惨的姜绾,眼神复杂,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扶她,只是沉声道,“流言猛于虎。此事我会让人去查,你好自为之。若真如流言所说,别怪我不仁义。”
岳铭说罢竟拂袖而去,留下姜绾瘫坐在地,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流言越传越烈,姜绾在侯府的日子也越发难过。
婆母岳夫人的眼神越发冰冷,下人的窃窃私语如同针扎,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崩溃。
她再也坐不住了,不顾自己日渐沉重的身子,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恐慌,气势汹汹地回了姜府娘家。
她没有去见姜夫人,而是直接冲到了锦瑟居。
“姜宁,你给我滚出来!”姜绾挺着肚子站在院中,声音尖利,“你个毒妇,**人。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外面散布那些恶毒的流言污蔑我的身世?你想毁了我,你想让我在侯府待不下去,你好狠毒的心肠。”
锦瑟居的下人都被这阵仗吓住了。
姜宁闻声从屋内缓步走出,她一身素净的家常衣裙,神色平静。
“妹妹何出此言?”姜宁的声音清冷,“流言止于智者,妹妹若心中无愧,又何必在意那些捕风捉影之言?”
“捕风捉影?”姜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宁,“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除了你,还有谁会如此恨我?姜宁,你敢对天发誓,那些流言与你无关吗?”
姜宁静静地看着她,“我姜宁行事无愧于心,倒是妹妹如此激动,莫非是做贼心虚了?”
“你!”姜绾被噎得说不出话。
姜宁向前一步,直视着姜绾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既然妹妹如此在意这流言,如此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不如,我们再滴血验亲一次?当着父亲母亲,还有所有兄长的面,用最干净的水,由最公正的人来主持,如何?”
滴血验亲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姜绾耳边炸响。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扭曲,“不,不行!我怀着身孕,这种损伤母体惊扰胎儿的事怎么能做?姜宁,你……你是想害死我和孩子吗?我要告诉母亲,你想害死她的亲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