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第442章 武科考试开始

赵桓立在观台前缘。宗泽自始至终陪在一侧,袖中夹着名册与籍贯札记,岳飞在场下主检诸项,号手端立,弓台、靶官、记名吏分列两翼,御史台两名侍立持笔。

鼓声三击,头名举子执弓牵马入场。此人年约二十六七,肤色发黑,肩背微厚,马未动,人的呼吸先稳了下来。宗泽低声道。

“此人陈谦,河朔归化军弓手出身,父兄俱在寨,历三冬从猎,马下亦能布阵。”

赵桓点一点,下巴微抬,示意可起。旗语落,陈谦一夹马肚,马似箭脱弦。第一处立靶三面连排,风正偏东,他抬臂不急,第一矢探风,第二第三矢才追连。

靶官旗花连闪,二中要环一偏环,入桥前不收弓,近桥时他短促一声,马耳伏下,铃声轻响即过,回马线折出,横移靶在左,他顺势侧身,弓弦轻鸣连两响,木靶被击得回旋半圈。末尾一处翻靶,他不贪,稳射一矢保环,冲线收缰,马口清爽。

“稳。”赵桓只吐一个字。

宗泽记下一行,点头。

第二人上场,籍贯江东,骑的却是西北来的高头大马。此人不多看靶,入场即压低重心,第一处三连靶采用快射,弦响如珠,三矢全中但偏环略多。

至横移靶,他忽然用的是骑侧枚射,身子贴近马鞍,像一块石头砸过去,靶面被钉出一个深痕。

末段飞桥前,马有半步踟蹰,他右手轻拍马颈,左膝一贴,马胆立复,铃声不响而过,收尾回身,腾挪一寸未乱马步。

“人强胜于马强。”宗泽道,“江东水网,多练身法,他看准的是自己,不是马。”

“好在他知道安马,不是只会逼。”赵桓眼角余光看了宗泽一眼,“记优。”

第三人上来,蓝签号,出自闽广海边。此人身形不高,弓却开得极满。他入场时不疾不徐,第一处连靶不贪满分,稳稳各取中环。

回马时,风忽起侧剪,横移靶偏得厉害,他竟未忙着射,先用一矢打靶尾,让木靶停止转移,再补正中一箭。末段飞桥,他两指轻抖缰,马背浮沉如舟。

“有眼力。”赵桓道,“先破势,再取环。”

宗泽记巧,又添一句遇变不乱。

第四人、第五人接续入场,或快或稳,各有章法。台下每换一人,号手即起号,靶官连举旗花,记名吏用红黑两色快笔飞点,御史台旁注越线一寸,扣。

岳飞站在赛道外线,偶有马越界,他不吼,只抬鞭一点,执事即刻做记。

第七人时场上出了个小小的岔。此人出自关中军寨,力气极大,弓开如满月,第一处连靶三矢俱中红心,喝彩声压过风,但至横移靶,他求快,马头稍斜,内侧蹄踏外线半寸。

岳飞的鞭尖无声点下,靶官举起黄色罚旗。此人回马时明显一滞,随即放慢了半筹,不再贪边,末段飞桥放低身,铃响微动,未触。冲线后,他两手抱拳,自报越线,弓交由执事检视。

“能收。”宗泽淡声,“不鲁莽到底。”

“罚无可赦,但不需重罚。”赵桓道,“他知道退步。”

宗泽在名下记“越线扣一,收心可取”。

第十位举子换入。此人名册上写的是江北镇卒出身,三年转为军籍,骑术根底却是民间赛会里磨出来的。

他进场之前,先轻轻摸了一下马嘴,似乎在安抚,起步的刹那,马与人像同一股力。第一处连靶,他先中两环,中间停了一拍,像在等什么,风恰巧停了,他才放第三矢,中红心。

回马时他故意绕大半步,避开前一位留下的浮尘,横移靶连取一内一外,末段飞桥不看铃,眼梢瞥了一眼桥下影子,收缰过桥。冲线时他放下弓,在马颈上顺了一把毛。

“好骑手。”赵桓道,“眼里有马。”

“江北人多水田,马脚常湿,懂得护。”宗泽笑了一下,“护得住马,才护得住队。”

接下来数位,出身林林总总。有人是边军裨校,有人是州县弓手,有人是民间武社出身。新制收武举,不问门第,只看底,今日场上看得真切。

有人快,有人稳,有人趁风,有人逆风取环;有人回马第一件事不是找靶,而是摆队形的姿势,马身略内,给后者让路;有人过桥前把射袋扎紧,不让箭羽乱。

每一个小处,台上都看在眼里。宗泽轻声报来路,短短两句,赵桓只听关键信息:出身、磨历、擅长、短板。名册越翻越薄,旗语一转一转,靶花一闪一闪,整整一个时辰竟无一人脱缰乱场。

中段时节,风变了向,东南来,带着一点湿。靶官据式调整靶面角度,号手换了短号提示。此时轮到一位身形清瘦的年轻人,名册上四个字写得极清,赵孟中。宗泽低声。

“就是他。”

赵桓没有别的反应,只稍稍向前一步。赵孟中策马入场,马不高,身也不壮,但一入道,姿势极干净,背如弓弦。

他没有抢第一矢,先让马踩稳步点,第一处连靶,他用的是中速加稳射,箭离弦不急,乃是一种压住呼吸的节奏,三矢连成一线。

回马时风偏,旁人多半会纠偏,他却等半拍再动,手臂微内,箭去得直,横移靶两矢皆中内环。

到飞桥前,桥下铃线在风里轻摆,他把马贴得极稳,铃不响,马耳不抖,像是桥和马都没有在他心里起一点波澜。冲线后他未立刻收弓,回身看了一眼赛道外线,确认未越,再下场。

“稳得过头了点。”宗泽说了句真话,“但稳里有分寸。”

“他知道今天不是一人赛马,是队列科目。”赵桓道,“不抢边,不抢风,不抢声。记。”

名册上又添一笔,旁注“稳中有取”。

连续数队,场面一度热到微沸。有一位出自陇右的黑瘦军汉,弓如石臂,射法简直像把木靶直接砸塌;有一位岭南来的细眼青年,马速不快,环环中得像用规尺量过。

还有一位老于军中的中年将佐,入场时马不甚顺,他没有硬逼,而是先绕一小圈,把**气顺过来,才去取靶,末段飞桥时马耳轻抖,却因他身子放松,桥下铃丝没有一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