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为她谋
“那些巴结你的人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小石头这些时日金银宝物都拒绝不过来，索性来青柯这里躲清静。
自殿下求亲事情传出后，后宫流言沸腾，青柯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嬷嬷和太监都想想巴结人，青柯视而不见，他们便托小石头代为送礼。
平日里，还有许多宫娥常常成群结队，特意守在华清宫门口，就想看看引得太子倾心的女郎究竟是谁。
青柯出门都备受瞩目，烦的狠时就窝在华清宫哪也不去。
小石头见到她手里捧着一本魏史，“这不是看过了吗？”
青柯皱着眉仔细看着书册，回答：“上次漏看了些内容。”
她的目光在历帝的子嗣记载上流转，后宫公主众多。皇子中仅有太子和二皇子，其余皇子大多中途夭折，或是胎死腹中的。
忽然，青柯的视线落在一个被笔划划过的名字上。只要是夭折的皇子，钦天监都会用笔划上标记。这名字因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不清。
青柯低下头仔细辨认，不禁轻声念道：“……赵玄，字子翊。永安二十九年庄皇后所出，永安三十五年，坤宁宫大火，随庄皇后崩殂，尸身共葬寝陵。”
青柯暗自思量，若这皇子没死，长到现在，应该已过弱冠之年。
可转念一想，这皇子是活不成的。且不说查验尸身，要送进寝陵安葬，都得钦天监亲自查看。
况且宫中大火，反军包围，一个五岁小儿如何能逃出生天？
青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外头一阵喧闹，她和小石头出门，便见急匆匆赶回来的翠英满脸愁容，说道：“娘娘，不好了。挞子狡猾，使了奸计！官家在雁北中了埋伏，此刻受了伤，听说伤得极重，军医都难以医治，一队人马护送官家回京。虞皇后正领着太医院的人去城门接驾。娘娘一道去罢。”
青柯看向戚荣，她神情平淡，面无表情。
“我不通医术，去了也是平白添乱。”
戚荣看着青柯，说道：“跟我去慈宁宫。”
每次看到太后那如菩萨般沉静的脸，青柯都有些忐忑不安。
随着天气转凉，太后的病情加重，有中风之症，严重时话都说不出来，脸歪嘴斜，看着更加吓人。
戚荣命她上前给太后见礼，亲自给太后奉茶。
太后却不接，任她的手停在空中，心中还憋着气，冷冷地说：“别高兴得太早。你与阿桢还得经了官家的认可。”
历帝不喜燕奴是众人皆知的，收几个美人当玩物无伤大雅，但要立燕奴为太子妃就另当别论了。然而青柯不知，赵桢早谋划。
***
养心殿内，赵桢将监国期间发生的事一一陈述，有关朝廷规划妥当有序，井井有条。
历帝满意地点点头，说：“阿桢，你的才能父皇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你的身子…哪还有阿乾这顽猴的事。”
赵桢垂下眼眸，突然跪地。
历帝皱了皱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赵桢双手抱拳，跪着说：“儿臣自请辞去东宫之位，割去太子之席位。这些年，有父皇疼爱，祖母娇惯，儿臣占了这太子之位许久，也已心满意足。把这位置还给阿乾吧。阿乾年轻气盛，现正是好好学习治国之道的时候。”
历帝眼神微微眯起，叹了口气说：“你可是怨我？”
“儿臣不敢。此事儿臣已想了许久，无端占了阿乾的位置，我这病弱之躯也活不长，平白给阿乾带了晦气。”
赵乾能说会道，生龙活虎，平日更受欢喜些。知晓大儿子遭受了许多冷落，历帝本就觉得亏欠愧疚。
听了赵桢这番肺腑之言，哪里会答应他辞去太子之位。
“阿乾心浮气躁，不如你沉稳，还需历练几年。况且你祖母现在病着，真割了你的席位，她急火攻心，病情恐怕会加重。阿桢忍心？”
赵桢抿唇不再言语，历帝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阿桢，你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回去吧。”
赵桢仍旧跪着，“儿臣还有一事相求。”他抬头看着历帝，说：“儿臣有一心仪之人。”
历帝眉眼含笑，说：“哪家的小姐？你说，父皇给你做主。”
“并非官家小姐。”
历帝脸色逐渐僵硬，宫里流言传入他耳中，本以为是捕风捉影，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难得地松口说：“你若真要这燕奴，封她当个侧妃传宗接代就行。吾不追究。”
赵桢却面色凝重地说：“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
“太医来探查我的病症时，说过儿臣无法生育。”
历帝愣住，看着赵桢跪在跟前，更觉可怜、孤苦伶仃。严辞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你让吾想想。”
***
坤宁宫，尚主管掀开帘子，第一句话便是：“太子殿下主动提出退让东宫之位。”
虞皇后连忙问道：“官家怎么说？”
她身后的二皇子赵乾也探着脑袋，满脸殷勤。
尚主管答道：“官家未答应。还说养病期间，仍由太子监国，还奖赏了太子的侍从。”
虞皇后眉心瞬间紧皱，低声骂道：“这病秧子现在倒是会耍心机。知道挑官家心软的地方，还想占着位置多久!”
赵乾听后一脸失望，躺回贵妃椅上百无聊赖地睡了。
虞皇后看着他，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平日叫你多看些兵书，别整日吊儿郎当的。你要是稳重些，你父皇早把这东宫之位给你了。”
赵乾懒懒地说：“东宫之位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仰仗别人。真正该追求的是那皇位。”他低低嘀咕了声：“谁知道这次伤情这么快就稳定下来了。”
历帝伤口在胸膛正中，险些熬不过去，太医都去叫钦天监的人。听这消息时，赵乾歹心渐起，要说他一点都不高兴那是假的。
可偏偏历帝身体强健，还撑着一口气，加之国公爷请来圣医竭力医治，这病才慢慢好起来。
希望落空，赵乾不免失落。
他的这话一出，一旁的尚掌令脸色煞白。
虞皇后四处张望，上前打他的脸，咬牙切齿道：“你竟敢盼着你父皇……幸亏这屋里都是自己人，不然你的命都没了。”
赵乾躲开她的打，说：“儿臣又没说错。就算父皇健在，儿臣若真当了皇帝，也会尊他为太上皇，让众人敬仰。”
虞皇后气得胸口疼，呵斥道：“你这急色的蠢货。轮不到你。这种事不要再想。连一个字都不要说！”
历帝疑心重，触及他的权利，真狠厉起来六亲不认，偏他这傻儿子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