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唱真相
历帝生辰将至，华清宫众人等着戚荣下令准备生辰事宜，谁知她前往国隐寺的次数愈发频繁，未将这生辰之事放在心上。
翠英劝道：“官家虽下令不得大张旗鼓地操办，但心里还是期盼着娘娘送礼的。”
戚荣冷冷地回应道：“官家贵为九五之尊，想要什么没有？我送的东西拿不上台面。”
到了生辰当日，长生殿内，皇后献上一尊极为精美的香鼎。造型独特，上面镶嵌着珍贵的珠玉和金银作为装饰。
一时间，满堂之人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声。
历帝笑道：“皇后有心了。”
虞皇后面带微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上回荣妃送给太后的生辰礼与众不同，不知这次给官家准备的是什么？”
戚荣福了福身，淡淡地答道：“雁北挞子来犯，官家预备带领手下亲王策马亲征，军事紧张，臣妾私认为不宜铺张浪费，并未准备寿礼。官家若不嫌弃，妾愿亲自下厨房为殿下煮一碗长寿面。”
历帝神情舒缓，虞皇后出身奴婢，身上沾了俗气。新鲜劲过去之后，二人多是相敬如宾。而这宫里不乏蕙质兰心之人。
他朝荣妃笑道：“荣儿这话没错，军饷紧张，确实不能铺张浪费。”
青柯看着虞皇后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僵硬地称是。
这场宴会简单操办，只邀请了亲王和几位近臣。
青柯没有看到谢衡臣的身影，那夜他如鬼魅般的神情，留下的意味深长的话语，光想想就胆战心惊。
随着一阵敲锣打鼓，一群戴着张牙舞爪戏曲面具的人涌了进来。
虞皇后笑道：“官家瞧瞧，小二不知在闹什么。”
赵乾神情悠然地从殿外走进来，拱手说道：“父皇即将出征雁北，微臣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父皇出发前让父皇开心一场。让人给父皇唱几首曲目，乐呵乐呵。”
历帝脸上露出笑容，温和地说：“小二想法不错。”
往日里历帝寿宴排场大，气氛有些拘谨。如今来了民间的唱曲班子，剧情世俗幽默，逗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青柯本就爱看戏曲，笑着笑着，她看到了站在右面的谢衡臣。
他没有看见她。她忽觉得他与殿内嬉笑欢乐的场景格格不入，透着一丝孤单与沉寂，他淡淡看着戏曲，尽管众人笑的很欢，他的表情仍旧无悲无喜。
堂前几曲唱罢，随后的戏子跟上。
这后来的戏子与前面戴面具的戏子不同，他演的不是才子佳人，而是演绎一出民间趣事。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几个戏子唱骂哭叫，神情十分逼真，剧情逐渐推进。
青柯总算弄清楚这戏曲讲的是什么了。
有个穷小子，家里排行老三，爹不疼娘不爱，空有一身才华却无人赏识。除了上面几个哥哥欺负他，窘迫之时，连下人都能踩他一脚。
直到他遇到一位家中有权有势的大小姐，起了攀附之心。凭着俊俏的面容和花言巧语，他与那大小姐有了情愫。
大小姐对他心生仰慕，一家心地善良。见他处境窘迫，便扶持他立足。大小姐的弟弟也跟着帮他施展才华。
这穷小子发达之后，起初几年还算安分，相处融洽。
可人心难测，人人都对他俯首帖耳，穷小子越发觉得大小姐家人还敢教导他做事，是仗着从前帮过他，不将他的权威放在眼里。
鬼使神差之下，这穷小子竟暗中害死了他的糟糠之妻，杀了妻弟，逼死了岳父。
现在这戏曲正唱到官府查案查到穷小子头上。
那扮演穷小子的戏子跪地哭喊道：“我对爱妻一片痴情，怎会害她？她意外去世后，我为她打造了金棺椁，选好了墓地，恨不得随她而去。旁人都称我是痴情之人，我怎会害她呢！”
堂内一片嘘声，大家都看得入迷，都在骂这主角吃绝户、丧尽天良。
青柯忍不住笑了，身后的翠英用手肘碰了碰她，目光示意她看向历帝。
青柯朝前一看，心口猛地一跳。
历帝的脸色已不复先前的柔和，笑意完全消失了。眸色阴暗而冷峻。
身边的虞皇后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惴惴不安，不知吩咐了身边的婢女什么。
那婢女急匆匆地跑到二皇子身边，说：“二殿下，快让这戏曲停了。”
殿内敲锣打鼓，又是打板又是人声嘈杂。赵乾听不太清，问道：“什么？母后说什么？”
实在听不清，他也就不管了，推搡着那婢女说：“让开，别挡着我看戏。”
这戏曲就这样演完了，结局是这穷小子被官府关押，死在了牢狱里，众人拍手称快。
戏子退下后，赵乾笑着走上前，殿内众人对这戏曲反应高涨，他心里高兴极了。今日此举，除了讨历帝欢心，还想在历帝出征后能获得监国之权，本以为此事十拿九稳。
谁料走上前，他看清历帝的神情阴鸷且**杀意。
赵乾当下吓得毛发倒竖，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堂内众人也都惊骇不已，不敢言语，有的捂着嘴茫然地四处张望，有的亲王意味深长地低下头。
虞皇后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听她身边的历帝冷笑了一声。
“小二为朕准备的礼物朕很喜欢，上来领赏。”
赵乾抬头见父皇神情稍有缓和，半信半疑地走上前。
待他走上前，一记力道极重的耳光“啪”地扇在他脸上，紧接着又是一阵脚踢，赵乾被踢倒在地。
赵乾养尊处优惯了，往日无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当下被父皇打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又惊又委屈，颤颤巍巍地说：“父皇……”
身边的虞皇后连忙向他使眼色让他离开，历帝却已冷声下令。
“吾走后，这监国之权由太子和恒之共同辅助。二皇子性情顽劣，整日只知享乐，不谙国事，于府中幽禁三个月，吃斋吃素，不得出府。好好反省。”
说完，历帝拂袖而去。
历帝一走，殿内气氛极度压抑，众人不敢久留，纷纷告退。
青柯被这场景震惊了，不知为何，她转头看向刚才谢衡臣所在的位置，人不知何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