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峡的狂风跟发了疯的猛兽似的,呼呼地刮,还裹着浓得像沥青的硝烟,把天空都染成了暗赤色,怪吓人的。风卷着砂石往士兵们脸上抽,生疼生疼的。战场上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嘶鸣声,都被这狂风扯得七零八落,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王黑熊那张原本张狂的脸,得意劲儿一下子没了,全是惊恐。他瞅着那 500 神机营的士兵像黑色潮水一样涌过来,吓得喉结直上下动。狂风把他的衣襟吹得乱飘,可怎么也吹不散他眼里的害怕。
林宇紧紧攥着那根被鲜血浸透的旗杆,狂风把战旗吹得哗啦哗啦响,每响一下,都像有根钢针往他心里扎。旗杆在风里晃,他的身子也跟着晃悠,可还是稳稳地站在高处。他的手指关节都白得像纸了,旗杆上的血痂在他手心里硌出一道道印子,他却跟没感觉似的。等萧长风带着援军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敌阵,林宇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欣慰就像天亮时的晨光,稍微把心里的阴霾赶跑了点儿;可担忧又像条毒蛇,在他心里头乱咬。这些士兵对他来说,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每死一个,都像在他心口挖了块肉,那疼,比他自己受重伤还难受。
“全军听我指挥!乘胜追击,一个贼寇都别放过!” 林宇扯着嗓子喊,可声音被狂风一卷,到处乱飞。他心里直打哆嗦,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胜利后兄弟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庆祝;可下一秒,又看到无数士兵倒在血泊里的惨样。他害怕这道命令会让更多兄弟陷入危险,眼瞅着胜利就在眼前了,可又怕还有兄弟丢了性命。战场上的枪响、呐喊,一下下敲在他心上。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盼着这场像噩梦一样的战斗赶紧结束,盼着兄弟们都能平平安安回来,可恐惧就像影子,怎么也甩不掉。
一颗流弹 “嗖” 地擦着林宇耳朵边飞过去,那热气一下子把他脸都烫红了,浓烈的硝烟味直往他鼻子里灌,呛得他咳个不停,就像吞了把烧着的炭火。狂风猛地灌进他领口,他本能地偏头躲了一下,可马上又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在战场上扫来扫去。这时候,家乡父老的样子突然在他脑袋里冒出来:那些在地里干活的身影,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眼神,可这些美好的画面,像泡泡一样,一下子就没了。他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他是将领,是兄弟们的主心骨,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他想起组建新军的时候,跟兄弟们发过的誓,要保护这一方百姓,不让他们受战乱的苦。如今,看着眼前这惨状,他眼神更坚定了,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得带着兄弟们冲过去,哪怕粉身碎骨也得干。
雨下得跟倒水似的,豆大的雨点砸在林宇那满是血污和尘土的脸上。狂风裹着雨水,像小刀一样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更刺痛着他那千疮百孔的心。他紧紧握着旗杆,一步一步艰难地从高处走下来,踩进泥泞的战场。脚下的地都被鲜血浸透了,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把地面变成了泥潭,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兄弟们的伤口上,软绵绵、黏糊糊的,让人直犯恶心,还时不时有人滑倒。他看到受伤的士兵在雨里疼得直打滚,死去的兄弟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往下淌。他赶紧跑到一个重伤的士兵身边,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声音都哽咽了:“坚持住,咱们赢了!” 那士兵费了好大劲,扯出个微笑,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大人…… 我…… 我不后悔……” 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没了,林宇心里满是自责和悲痛,他恨自己没把每个兄弟都保护好,这股恨意,像大火一样,在他心里烧得正旺。
神机营的火铳喷出橘红色的火舌,** “咻咻” 地划破空气。可这狂风捣乱,把一些子弹的轨迹都吹偏了。前排士兵半跪在地上齐射,滚烫的弹壳像雨点一样落在泥泞的地上,“叮叮” 直响;后排装填手麻溜地把火药倒进铳膛,那动作熟练得就像在举行什么古老仪式,压实火药的闷响和火绳燃烧的 “滋滋” 声混在一起。可雨水把一些火药打湿了,有些火铳打不响,士兵们只能手忙脚乱地擦啊、烘啊。土匪们的皮甲在火铳的攻击下裂开了,有的胸口直接被炸出个血洞,有的整张脸都被**给掀飞了,残缺的肢体和碎肉扔得到处都是,那血腥气浓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黑熊挥舞着那把开了刃的雁翎刀,刀刃上还留着前一场战斗的血痂。狂风把他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挡住了眼睛,他气呼呼地甩了甩头,想重新组织人手抵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给老子顶住!谁敢往后退,老子先砍了谁!” 可眼看着自己的精锐亲兵被火铳打得七零八落,他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额头青筋直暴,脸上溅满了手下的血,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个土匪头目抱着被炸碎的右臂在泥地里打滚,肠子都顺着伤口流出来了,沾着雨水和泥浆。王黑熊的怒吼被火铳声和风雨声给盖住了,他一把推开身边想逃跑的小喽啰,红着眼喊:“废物!全是一帮废物!” 可话还没落音,一阵狂风差点把他给吹倒了。
战场西边,李刚带着几个新军士兵和土匪拼起了近身战。雨水把地面弄得特别滑,他挥舞着那半截火铳,脚下突然一滑,差点摔倒。他大喊一声稳住了身子,扯着嗓子叫:“**养的!来啊!老子今儿个要把你们脑袋当球踢!” 他每挥一下,都能把敌人的头骨砸烂,脑浆和血水溅到他脸上,雨水冲都冲不干净他一身的血污。一个土匪挥着斧头砍过来,李刚侧了下身子躲开,顺势用铳柄往对方喉咙上一撞,只听 “咔嚓” 一声,土匪喉骨碎了,随后就瘫倒在地,两条腿还在那儿抽搐。另一个新军士兵被三个土匪围着打,他的长枪被砍断了,眼疾手快,从腰里抽出**,连着三次捅进敌人肚子里,直到**被血肉卡住拔不出来,他又张嘴咬向土匪的耳朵,硬生生撕下一块带血的肉。可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差点就被敌人给击中了。
战场东边,萧长风的骑兵像黑色的洪流一样冲过来。狂风阻碍着战马奔跑,马蹄踏碎积水,泥浆被溅到半空,又被风刮得到处都是。骑兵撞上土匪的盾牌阵时,木质盾牌一下子就被撞得粉碎,飞溅的木刺像暗器一样,划破土匪的皮肤。有个土匪被战**铁蹄踩中胸膛,只听 “咔嚓” 几声,肋骨断了,他惨叫起来,眼球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嘴角不停地冒出血沫。萧长风手里的长枪在混战中折断了,他干脆拔出腰间的短刃,一下割开一个土匪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到他脸上,带着铁锈味的血沫让他眯起了眼睛。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可他还是冷静地指挥骑兵:“保持阵型,别散开!” 可风太大了,有些骑兵的呼喊声被吹散了,阵型一下子有点乱。
林宇看着这惨烈的战场,瞧见一个神机营士兵被土匪的长矛刺穿肚子,可还死死抱住对方不放手,两个人一块儿滚下了山坡。还有个土匪为了逃命,把自己同伴推向追兵,同伴被乱刀砍成了肉泥,他趁机跑了几步,却被流弹击中后脑勺,往前一扑,脸重重砸在尖锐的石头上,一下子就没动静了。雨水冲刷着尸体,把血水冲进溪流,整条河都变成了暗红色,怪吓人的,狂风还在峡谷里呼呼地刮,就好像在为这场残酷的战斗哭号。
萧长风手起刀落,把王黑熊给结果了,土匪们最后的抵抗心思一下子就没了。有人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举着双手,不停地磕头求饶,额头都被地面磕得鲜血直流;有人缩在岩石后面,浑身抖个不停,尿裤子的骚臭味和刺鼻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还有些土匪你推我搡的,慌里慌张地往山下滚,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和淤青,可也顾不上疼了,心里就一个想法 —— 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可风雨挡住了他们的路,好多人在泥泞里滑倒,被追兵轻轻松松就追上了。
青崖峡的天空,经过这一场漫长的厮杀,终于慢慢露出鱼肚白。风雨停了,那面沾满鲜血的战旗,还在微风里哗啦哗啦地飘。林宇望着远方,眼神坚定又透着哀伤,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得带着兄弟们接着往前走。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也为了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哪怕前面全是荆棘,他也得咬着牙冲过去,一路披荆斩棘,因为他是将领,是兄弟们的希望,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责任,他绝对不能辜负。
这时候,累得不行的士兵们都围了过来,他们身上沾满了血和泥,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可也难掩深深的悲痛。林宇看着眼前这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千言万语堵在心里,最后就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沙哑地说:“收拾战场,让兄弟们入土为安……” 大家都应了一声,开始忙活起来,战场上的喧嚣慢慢被一片肃穆给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