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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葫芦!”
“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慢悠悠地从街角转出来。
小贩看见沈府门前聚集的人群,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
“各位爷,来串糖葫芦?今早刚做的,糖衣脆,山楂甜!”
沈知南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活像个调色盘。
围观的百姓已经笑作一团,有人揶揄道:“沈大公子,莫非这卖糖葫芦的也是广厦阁派来的?”
沈知南强作镇定,干咳两声:“没……没有的事,广厦阁的车队一定在后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也不太相信了。
太阳渐渐升高,将他投在石板地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沈知南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再说话,只是固执地望着长街尽头。
仿佛只要看得足够用力,那期盼已久的车队就会从虚无中变出来。
“广厦阁素来守时,今日怎会迟了这许多?”沈盈袖蹙眉,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沈长宇试探问道:“或许……或许是记错日子了?”
“绝无可能!”沈知南斩钉截铁,“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着十一月十日辰时三刻,我反复确认过三遍!”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却仍强撑着那份摇摇欲坠的自信,“广厦阁这么大的招牌,岂会失信于人?”
不过他望向空荡荡的长街时,连自己都能听出话语里的心虚。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的声音无缝不入的钻进自己的耳朵。
嗡嗡嗡嗡像蜜蜂一样挥之不去。
他觉得眼前有些晕眩,竭力扶住一旁的石狮子不让自己倒下。
围观的人群中,王兴踮着脚看得津津有味,对身旁的云锦低声道:
“这出戏可比庙会好看多了!沈家大公子这脸变得,比那川剧变脸还快!”
云锦抿嘴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这才到哪儿?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悄悄瞥了眼不远处停着的马车,“我们家姑娘说了,这才刚刚开始。”
马车内,沈枝意悠闲地品着茶,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兴笑问道:“二姑娘,咱们要不要现身再给他们重重一击?”
沈枝意轻轻放下茶盏,“急什么?好戏才演到一半呢。”
终于,街远处又出现了动静!
不过不是沈家期盼的浩浩荡荡的车队,而是一个蹒跚的人影。
“那谁啊?”有人伸头张望。
“那不是……沈家出去接广厦阁车队的三公子吗?”
沈知南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从台阶狂奔下来,“车队呢?广厦阁呢?”
沈星河发冠歪斜,锦袍上沾满了尘土。
满脸疲惫与困惑,活像是刚从哪个土坑里爬出来。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挠着头上的泥巴,“根本没有广厦阁!”
“你说什么?”沈知南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抓住弟弟的肩膀,“没接到?怎么可能没接到!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还是去晚了?”
他急切地摇晃着沈星河,“广厦阁的车队呢?那么大的车队,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沈星河被摇得头晕眼花,哭丧着脸道:
“我一早就按照约定去了城西十里亭,从辰时初等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我还特意往官道方向迎了五六里,根本没有什么车队!”
“我都摔马了,马跑了,我还要自己走回来。”沈星河吐了一口泥沙,“呸!”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大笑。
一个粗嗓门的汉子嚷道:“沈三公子,您该不会是睡过头,错过了吧?”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起哄:“怕是走错了亭子吧?城西有两个亭子呢!”
沈星河急得直跳脚:“不可能!我天没亮就出发了,绝不可能错过!而且约定的就是那座有碑文的旧亭,绝不会错!”
沈盈袖脸色煞白,急忙上前低声道:“三哥,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时辰?或者是广厦阁的人改了路线?”
沈星河愤怒不已:“我都核对过三遍了!就是今日辰时三刻,城西十里亭!”
沈知南猛地一拍额头,急忙从怀中取出那份契约文书:
“不可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他颤抖着展开文书,沈长宇和沈盈袖也急忙凑上前去。
几人头碰头地研究着那份文书。
沈星河:“你看,没错吧,就是这个地方接人……”
沈枝意终于掀开马车帘子。
一袭绯色衣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缓步走向沈家众人。
“大哥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难道二哥打理产业这么多年,也没看出这文书上的蹊跷?”沈枝意字字诛心的话从人群外响起。
“沈枝意?”
沈长宇急忙夺过文书细看,额角渗出冷汗。
什么蹊跷?
他往日里只需要签上自己的大名,根本从未仔细阅读过什么契书。
沈枝意却不给他机会,直接道破天机:
“这上面只写了定于永昌十三年十一月十日,广厦阁动工,可没写明是在何处动工哦!”
沈星河还没反应过来,愣头愣脑地问道:
“不就是在咱们沈府修院子吗?不然应该在哪儿?”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笑得更大声了。
有人甚至笑得直拍大腿:“哎哟我的娘诶,沈三公子这是还没睡醒呢!”
沈枝意红唇轻启,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自然是在秦府了。”
云锦俏生生的叉腰大声道:“广厦阁早在半月前就在秦府动工了,可怜你们还在这里傻等,真是可笑至极!”
“什么?秦府?”沈星河顿时暴跳如雷,一张脸涨得通红,“凭什么在秦府修?那我们的院子呢?我们可是付了松花端砚的!”
沈长宇也气急败坏地吼道:“沈枝意!是不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从中作梗!”
沈枝意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二哥这话说的可笑,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们自己不长眼睛看不出来,怪得了谁?”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沈家兄妹顿时面无血色。
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有人甚至笑得前仰后合:
“哎哟喂,原来沈家这是被赶出府的沈二姑娘耍了啊!”
“还以为他们真要东山再起呢,原来是做白日梦!”
“这下可好,鞭炮白放了,脸也丢尽了!”
沈知南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颤抖着手指着沈枝意:“你……你……”
话未说完,他猛地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哥!”沈盈袖和沈长宇急忙扶住他,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方楚音哭天抢地:“我的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猛地转向沈枝意,眼中满是怨毒,“你这个扫把星!有你在,沈家就没有一天安宁!”
沈盈袖质问,“妹妹,我们毕竟是血脉至亲,你为何非要与沈家过不去?为何非要与我们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