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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殷天川总归是长子。
朝中有不少官员力主储君立长。
毕竟钱氏才是真正的原配。
容氏自然是全力扶持自己的儿子,二皇子殷宴州。
殷宴州在容氏的抚养下,也十分出息。
文韬武略,加上嫡子身份,朝中许多大臣以“立嫡不立长”的理由,支持二皇子。
如果说嫡长之争还有理由,那凭空冒出来的三皇子殷云霆就是另外一拨势力了。
殷云霆乃张淑妃所出。
这位张淑妃是圣上如今最宠爱的妃子,帝妃常常出双入对。
可谓宠冠后宫。
正因为如此,有心的大臣们就瞄上了殷云霆。
自古以来,立储虽然讲究嫡长之说。
可最终花落谁家,还是得帝王自己说了算啊!
圣上如今宠爱张淑妃,那殷云霆未必没有夺嫡的可能。
甚至他的呼声如今已经是朝中最高的。
楚慕聿揉了揉额角,“自古以来,嫡长有序,可如今圣上却迟迟不肯立储,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立储一事拖得越久,变机越大……容卿时是二皇子的表弟,殷宴州的荣辱与容家的荣辱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三皇子呼声过高,容家难免不会把主意打到圣上头上。”
简单说来,就是容家有可能为了殷宴州铤而走险,对圣上下手!
沈枝意心脏狂跳。
她知道夺嫡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却没想到这般波谲云诡。
“不过容卿时却也在秘密查异香的来源。”楚慕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点着榻面,“那容卿时可以彻底排除了。”
马车碌碌行进。
在听沈枝意说了在梅林的对话后,楚慕聿已经将容家“弑君”的猜测完全推翻。
沈枝意托着腮分析,“所以,这香的来源,出自圣上最亲近的后宫之手可能性更大了……”
“当今圣上最亲近的人,不就是张淑妃?”
楚慕聿“嗯”了一声,眉头依旧紧锁:
“虽然张淑妃是宠妃,可她在后宫多年,对私自让圣上使用来源不明之物的后果一定清楚,倘若这事被容卿时抓住把柄,张家立刻万劫不复,她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
“况且如今三皇子呼声最高,她只需要继续宠冠后宫,圣上未必不会为了她改主意。”
沈枝意觉得有道理,“弑君和用美人计,好像后者更可靠。”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感觉陷入死胡同。
片刻后,楚慕聿才不情不愿道:“那,二姑娘去容府赴宴时,可否离他远点?”
沈枝意瞳孔乍然撞出细碎的笑意,“我尽量。”
楚慕聿牙痒痒。
什么叫尽量?
难道她有自己一个还不够吗?
他突然想起当年他曾试探问过沈枝意的意中人。
当时的沈二姑娘才十六岁。
少女明媚张扬,笑起来牙齿雪白,“本姑娘喜欢手眼通天的权臣!”
手眼通天的权臣……
为了她那句话,他在辽东拼命,京辽两地穿行。
只是没想到,就在他入阁之初,想与沈枝意摊牌徐徐图之时,惊闻沈家要嫁女。
安王世子殷洪。
虽不是手眼通天,可也算皇亲国戚。
确实不是他一介寒门可以鱼跃龙门的大世族。
他一直知道沈二姑娘是个唯利是图的女子。
可他却止不住的想起当年在京城门口遇上的十三岁的沈二姑娘。
彼时的她,瞳仁里清澈见底。
可再后来待他从辽东述职回来,沈二姑娘却已经臭名远扬。
抛头露面。
与诸多男子纠缠不清。
追名逐利……
他借着在辽京两地往返与她纠缠,试图让她变回原来的沈枝意。
沈枝意没改变想法,他却逐渐接受变了的沈枝意。
好,她喜欢权臣。
他做就是了!
可是她为何还不满意?
她还要……皇亲国戚,世家勋贵?
十一月十日,天光初透。
沈府内外已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
朱门两侧高悬两串鲜红长鞭炮,如赤龙垂首,静待吉时。
沈知南站在沈府门前的石阶上,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直裰在晨光下泛着绸缎特有的光泽。
他第三次整理腰间的玉佩,手指因为期待而微微发抖。
“吉时已到,点鞭炮!”沈知南扬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家仆立即点燃了那两串垂挂的长鞭。
霎时间爆竹声震耳欲聋,红纸屑如雨纷飞,浓郁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热闹立刻引来了四周的百姓,不多时沈府门前就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哎哟,沈府这是有什么大喜事?”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妇踮脚张望。
身旁的中年汉子咂咂嘴,“瞧这阵仗,莫不是要说亲了?”
沈知南闻言,胸膛挺得更高,声音洪亮地答道:
“诸位,今日是我沈府请来广厦阁修缮府邸的大日子!”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叹。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惊呼:“广厦阁?那可是专门给世族大家皇宫贵族修院子的广厦阁?”
“正是广厦阁。”
沈盈袖轻移莲步上前,唇角**恰到好处的浅笑,声音温婉如春风拂面:
“原本我们也不想这般张扬的,只是广厦阁的掌柜再三保证,说定要给我们沈府做得体体面面的,大哥推辞不过,这才应了他们一番美意。”
百姓们交头接耳,羡慕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商贩打扮的人叹道:“能请动广厦阁,沈府这是要东山再起啊!”
沈长宇闻言,故作谦逊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修缮老宅罢了。”
不过他眼角眉梢的喜色却掩藏不住。
沈知南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仿佛已经看到沈府重修后的辉煌景象。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乡亲且等着看,待广厦阁的车队一到,那才叫气派呢!”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红纸屑。
沈知南再次踮起脚尖向街口张望,仿佛已经听到广厦阁车队隆隆而来的声响。
他忙不迭地抬手理了理本就被他抚得一丝不苟的发冠。
“待会儿广厦阁的人到了,你们都站到我身后来。”沈知南对弟妹们吩咐道,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得意,“这谈判的架势可不能丢,特别是他们带来的图纸,我得亲自过目。”
他忽然轻笑一声,转头对沈长宇大声道:“不瞒你说,那日我去广厦阁,可是把爹的松花砚都给押上了,但他们一见是沈府的单子,二话不说就接了,还说这是他们今年接的最体面的一桩生意。”
沈盈袖在一旁听着,纤指轻抚鬓角,语气淡然:
“大哥何必与外人说这些?广厦阁能接咱们家的生意,原也是他们的体面,京城里谁不知道,咱们沈府虽一时不如从前,可底蕴终究是在的。”
“这是自然。”沈知南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你大哥我别的不说,这识人断物的眼光还是有的,广厦阁的掌柜一见我就说,‘沈大公子气度不凡,一看便是能做大事的人’!”
沈府不远处的对角,静静停着一辆马车。
王兴从沈府外的人群中挤出来走向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半张惊艳的脸庞。
“沈府挺热闹啊!”沈枝意轻快的声音传来。
王兴含笑道:“一条街的街坊四邻都被他们自己嚷嚷过来了,在下都不用出声煽动情绪。”
沈家这群蠢货!
沈枝意嘴角噙笑,眼里藏不住看热闹的兴奋,“那接下来就坐等他们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