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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嬷嬷和车夫老张被带了上来。
堂上血腥味未散,老妇人一见楚慕聿就瘫跪在地,额头将青砖磕得砰砰响:"老奴招!全是夫人指使!那日……"
"**奴!你敢诬陷我!"方楚音尖锐的指甲猛地刮过夏嬷嬷的脸,却在半空被牙牌击中手腕。
她痛呼着看向高堂,只见楚慕聿慢条斯理展开另一份证词。
"方夫人!"他将证词砸下方楚音,"车夫老张招供,他那日亲眼看到夏嬷嬷绞心藤交给夏荷。"
修长手指轻点某处血指印,"画押在此。"
老张早就看不惯沈家的所作所为,恰好那日碰上夏嬷嬷将绞心藤交给夏荷,他便在沈枝意回府后立刻示警。
老张道:“大人,小民句句属实,绝对没有撒谎。”
沈知南气炸了,“老张!我看你是不想在沈家呆了,你可想清楚了,沈家若是不要你,你这把年纪了没人收你!”
老张不屑的扭头,“大少爷不用担心老奴,老奴不是沈家家奴,是自由身,二姑娘早就答应让我入秦府。”
沈知南倒抽一口凉气,气愤的看着沈枝意,“你抢沈府的人?”
沈枝意慢条斯理的拂着袖口,道:“大哥,你们常说我又争又抢,我自然要当得起这个评价。”
“你……”
沈知南喊冤,“大人,这都是沈枝意收买了老张和夏嬷嬷,串通了口供!”
沈枝意忽然掩唇,一把擒住了夏嬷嬷的手腕惊呼,"呀,嬷嬷腕上这翡翠镯子……"
方楚音慌张的掩住自己的手腕。
沈枝意看着她慌乱的动作,眉梢带笑,"这翡翠镯子怎么和娘亲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夏嬷嬷哭道:“这是夫人赏老奴的!这绞心藤的偏方是老奴的兄长偶尔得知,京中许多药铺都没有卖,夫人急要,便用一只翡翠镯子赏我,让我务必尽快买来。”
沈枝意:“买来做什么?”
夏嬷嬷上下牙齿打战,“二、二姑娘……实不相瞒,这绞心藤是对付你的!”
堂外顿时哗然,听着夏嬷嬷竹筒倒豆子一般招供:
“二姑娘,老爷是装病的!老奴的兄长知道这个偏方,也知道这绞心藤对人伤害甚少,所以老爷夫人要老奴买来,待二姑娘侍药时,老爷喝下吐血,就治你一个弑父之罪……”
沈知南怪叫,“什么?那汤药真有毒?”
沈长宇捂着被楚慕聿踩过的手指惊恐不已,“娘!你和爹对自己真下得去手啊?”
沈星河趴在地上懊恼不已,“不是,你们怎么不跟我们商量……我差点喝了。”
沈家人人面无血色,可围观众人却越发喧闹起来。
沈时序没病?
沈时序竟然要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也太炸裂了吧?
这还是一直宣称清流之家的沈家吗?
众人熬了一晚上的瞌睡瞬间都飞走了。
楚慕聿在上面问话,“用剩的绞心藤在何处?”
夏嬷嬷:“就在夫人屋子里的佛龛后藏着,夫人担心有意外,二姑娘一次两次的不上当,所以特地留了一份以防万一。”
“来人!去沈府搜!”
两刻钟后。
在沈家众人冷汗涔涔中,去沈府的差役回来了,呈上了搜出来的证物。
杜太医上前确认后肯定道:“没错,就是绞心藤,此物被视作毒药,寻常药铺没有售卖,仁济堂因为店小生意难做,所以囤了一些稀奇的药材猎奇。”
楚慕聿将一包绞心藤"啪"地扔向方楚音,“沈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方楚音慌得手脚并用往前爬,“大人……妾身知错了,妾身和老爷,就是,就是……”
她指着沈枝意,眼神狠毒,“都是因为这个逆女!她不肯归家,不听管教!”
“老爷和妾身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在家从父,妾身和老爷的出发点是好的啊!”
沈盈袖也慌了,顾不上馒头肿脸,道:
“爱之深责之切,求大人看在爹娘拳拳用心教女的份上,饶了爹娘吧!”
沈家三兄弟这会子也没了嚣张气焰,一个个跪地磕头。
沈星河:“求楚大人从轻发落!”
沈长宇:“楚大人,爹就是装病,自己想不开喝毒药,这这这……犯不着拿上公堂。”
沈知南:“好妹妹!就没有做子女的状告爹的,《齐律·斗讼》有律,诸告祖父母父母者绞”,你别两败俱伤,赶紧劝劝秦家,把状撤了吧,别让大家笑话我们沈家。”
沈枝意含笑,“大哥说什么?这状是外祖父递的,他是爹的岳父,是长辈,有什么告不得的?”
“可你为人子女!理应劝和!”沈盈袖在一旁提高声音,随即又压下怒火,“好了,这一切都是爹**一时想不开,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也要劝劝秦老爷子熄火。”
沈长宇怨怼不已,“没错,沈枝意,我们都被楚大人罚过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这会子要从轻发落了?”秦时望坐在一侧从鼻孔里哼气,“倘若没有车夫老张的口供,今日枝枝就会被治弑父之罪,你们有替她想过后果吗?”
秦明州愤怒的说道:“大齐律法,弑父当千刀万剐,你们一句轻飘飘的求情就想让枝枝原谅沈时序和方楚音的恶毒吗?”
秦明德:“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你们!什么**清流之家?害人时比强盗土匪还狠毒!人家强盗土匪不过要人性命,你们是既要枝枝的命,还要让她遗臭万年啊!”
“就是!”
秦家人的话激起了围观的众人的愤慨。
“虽说子女不可揭发父母之过,可就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罢了,万万不能!”
"没错!"有人接连怒吼,"清流之家?害女儿时比豺狼还毒!"
围观众人情绪沸腾。
有人捡起石子砸向沈家众人。
"枉读圣贤书!"
"我妹妹要是被这样害,我拼了命也要替她讨公道!"
沈枝意缓缓抬头,目光掠过一张张愤怒的脸。
这些人眼中跳动的怒火,像野火般灼烧着她冰封多年的心。
十九年来,第一次——有人为她鸣不平。
她忽然想起昨夜楚慕聿说的话:
"有些伤痕,需要整个世道为你流血才能愈合。"
此刻望着堂下群情激愤的众人,她的胸腔,早就酸酸涩涩。
她要的,是世人抛除偏见。
她要的,是沈家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