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迦之影:双生屠城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余烬·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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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泥浆贪婪地**着从肋下伤口涌出的温热液体,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更多生命力,在污浊的泥地上洇开刺目的暗红。火辣辣的剧痛撕扯着神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皮肉。小七半跪在泥水里,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沾满污泥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黏稠的泥地,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翠金的猫瞳艰难地抬起,越过自己身前泥水中那摊迅速扩散的鲜血,死死盯住废墟高处那个如同死神化身的斗篷身影。那把粗粝的***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下方,一缕未散尽的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盘旋,散发着浓烈的死亡硝烟味。枪口所指,即是律法。

“东西,留下。”斗篷下再次传来那生锈铁片摩擦般的沙哑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废铁般的冰冷重量,砸在小七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人,带走。”

他手中的枪管,微微朝下点了点,目标明确——泥水中那把沉重的“夜枭”,以及拖橇上生死不知的幻影。

“或者,”那声音毫无波澜,却在死寂的废墟中卷起刺骨的寒风,“都死在这里。”

冰冷的抉择如同绞索,瞬间勒紧了小七的咽喉。放下夜枭?那是林夜和夜魇存在过的最后证明,是磐石用生命守护、老K用生命换来的坐标指向!交出幻影?这个发出求救信号、带来“光尘”线索、此刻仅存一息的神秘觉醒者?

“头儿……”右侧那个差点被霰弹轰碎脑袋的矮壮拾荒者,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被灼热气流擦过的头皮,心有余悸地嘟囔了一声,眼神却依旧贪婪地在小七染血的腰肋和地上的夜枭之间逡巡。

“闭嘴。”高处的首领甚至没有看他,冰冷的两个字如同两记耳光,瞬间让矮壮拾荒者噤若寒蝉,缩了缩脖子,握紧了手中染血的锯齿铁棍,目光变得更加凶狠而警惕地钉在小七身上。

时间仿佛被黏稠的泥浆和辐射尘埃冻结。小七能听到自己血液滴落的“嘀嗒”声,如同生命倒计时的秒针。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肋下撕裂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眩晕。翠金猫瞳的光芒黯淡摇曳,视野边缘的黑翳如同潮水般不断侵蚀。力量正在飞速流逝,连同体温一起,被脚下冰冷的泥浆贪婪地吸走。

不能死在这里!磐石凝固的守护姿态,老K熔毁的蜂后残骸,林夜扣动扳机时冰冷的侧脸,夜魇龙图腾觉醒时焚尽一切的咆哮,还有幻影昏迷前那句“光尘在流动”……无数破碎而沉重的意念在她混乱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疯狂冲撞、撕扯。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北方的幸存者,才能不负所有人的牺牲!

一股混杂着绝望、不甘和最后疯狂的决绝,如同濒死的火星,猛地在她心底炸开!

“呃……啊!”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鸣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在周围所有拾荒者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小七沾满污泥和鲜血的右手,颤抖着,却无比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指尖,指向躺在不远处泥浆中那冰冷的、倒映着破碎星空的“夜枭”。

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扑倒。她死死撑住,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枪……” 她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给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彻底断裂了。支撑着她的那股气陡然一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视野彻底被黑暗吞没,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鼓般沉重而紊乱的心跳,还有……肋下伤口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

意识在无边的冰冷和黑暗中沉浮、坠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边缘,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烫感,猛地从她左侧湿透的口袋里爆发出来!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霸道,如同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塞进了她的身体!是那块老K的“蜂后”核心残骸!它在这濒死的时刻,竟变得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一般滚烫!

嗡——!

一声并非物理声响、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开的尖锐蜂鸣!一股微弱却异常狂暴、充满了老K最后时刻那种孤注一掷的警告意念,如同失控的电流,狠狠刺入小七混乱的意识!

【危险!陷阱!目标:你!坐标:高威胁!】

意念流混乱而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高处的强烈警兆!目标是她!高处的首领!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死物的意念冲击,如同在黑暗深潭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小七那即将沉沦的意识被这剧痛和警兆猛地拽回了一丝清明!

“呃!” 她痛苦地蜷缩了一下,沾满污泥的眼睫剧烈颤抖着,翠金猫瞳艰难地裂开一道缝隙。

模糊的视野中,最先聚焦的,是高处斗篷人手中那把***粗短的、此刻正缓缓垂下的枪管。枪口不再指向下方众人,而是微微偏移,若有若无地,正对着她软倒的位置!

寒意,比这废土的寒风更刺骨百倍,瞬间冻结了她的骨髓!

老K的警告是真的!这个首领,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她!交出夜枭和幻影,换来的根本不是生路,而是更快的死亡!他只是在清除障碍,确保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这毛骨悚然的警兆升腾到顶点的刹那——

簌簌……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

依附在夜枭沉重枪身上的那些如同星尘般明灭的银色光点,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强烈牵引,猛地脱离了冰冷的金属表面!

它们不再是缓慢的“流动”,而是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萤火虫群,化作无数细碎的银蓝色光点,在污浊的空气中划过一道道短暂而绚烂的轨迹,瞬间跨越了泥浆的距离!

目标——小七左肋下那道皮肉翻卷、正不断涌出鲜血的狰狞伤口!

“什……?!” 小七的思维完全凝固。

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那星星点点的银蓝光芒,如同归巢的倦鸟,又如同受到召唤的精灵,无声无息地、轻柔地,没入了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

没有预想中能量冲击的剧痛。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而温和的“存在感”,瞬间在伤口最深处弥漫开来。仿佛最纯净的冰泉,流淌过灼烧的火焰。那深入骨髓的、撕裂皮肉的剧烈痛楚,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奇迹般地开始消退!

紧接着,是麻痒。一种源自血肉最深处、细胞在疯狂分裂增殖带来的、生机勃勃的麻痒感!翠金猫瞳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她甚至能“看”到伤口边缘那些被辐射侵蚀、呈现出灰败死气的组织,正在某种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作用下,被强行剥离、净化!新鲜的、粉嫩的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银蓝色光尘的包裹下顽强地滋生、蔓延!

伤口深处残留的、属于锯齿铁棍的污秽锈蚀和辐射污染带来的灼烧感,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这超乎理解的一幕,清晰地落在周围所有拾荒者的眼中。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左侧那个握着砍刀的拾荒者惊骇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手中的刀指向小七肋下那片被银蓝微光笼罩的伤口,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邪祟。

“妖…妖怪!她果然是怪物!”矮壮的拾荒者更是面无人色,他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那些钻入血肉的光点,那肉眼可见的愈合速度,完全超出了他对“伤”的认知!联想到小七之前爆发出的非人速度和力量,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连堵在后方的两个拾荒者,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简陋武器,身体紧绷,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的忌惮。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的对峙更加压抑,充满了诡异的气息。只有小七肋下伤口处那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银蓝色微光,在昏暗的废墟背景下无声地闪烁,如同星辰坠入了污秽的泥沼。

就在这时,废墟顶端,那个一直如同冰冷岩石般沉默俯视的首领,动了。

他握着***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伸向自己脸上那个由生锈铁皮和厚玻璃粗糙焊接成的防毒面具。

“咔嚓…咔哒…”

金属卡扣被拨开的轻微声响,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面具被缓缓摘下。

一张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和弥漫的辐射尘埃中。

这是一张属于中年男人的脸,饱经废土风霜的摧残,如同被砂砾打磨过的岩石。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布满了古铜色的皮肤,记录着无数次生死搏杀和恶劣环境的侵蚀。一道狰狞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从左侧额角斜斜划过眉骨,消失在杂乱的、如同钢针般灰白相间的络腮胡里。疤痕让他的左眼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透出比废铁更冷硬的光。而那只完好的右眼,此刻正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令人心悸的专注,盯着小七肋下伤口处那闪烁的银蓝微光!

这目光是如此熟悉!小七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

明黑城!黑市深处那张泛黄、卷边、被无数人唾弃或敬畏的通缉令!那个代号“鬣狗”的独行客!悬赏金额高得足以让人疯狂,罪名是背叛、劫掠、屠杀……以及最关键的——他曾在裁光核心的一次秘密清剿行动中,被记录到接触过某种奇特的“治愈性高维能量”,并因此逃脱了必死的围杀!

老K曾指着那张通缉令上模糊的照片,醉醺醺又带着某种忌惮地告诫过她:“看见没,丫头……离这种人远点……他们是废土上真正的瘟疫……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他!这个拾荒者首领,竟然是销声匿迹多年的通缉重犯——“鬣狗”!

“鬣狗”完好的那只右眼,瞳孔深处倒映着那银蓝的微光,如同饥饿的野兽锁定了垂涎已久的猎物。那冰冷岩石般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震惊、狂喜、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占有欲!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间穿透了弥漫的尘埃,死死钉在小七脸上。那沙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热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你……”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猛地指向小七,指尖仿佛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跟我走!”

他顿了顿,那只独眼扫过惊疑不定、被小七伤口异象彻底震慑住的手下,以及地上那支倒映着星空的“夜枭”和拖橇上的幻影,语气斩钉截铁,如同下达最终判决:

“现在!想活命,就丢掉一切累赘,立刻跟我走!”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击的猛兽,斗篷在污浊的空气中带起一阵寒风。那把粗粝的***虽然垂下,但谁都知道,拒绝的代价是什么。前方的路,似乎只剩下一条——跟随这头在废土阴影中蛰伏多年的“鬣狗”,踏入更深、更不可测的黑暗。

肋下的伤口在光尘的浸润下持续传来阵阵清凉的麻痒,愈合的力量对抗着失血的虚弱。小七艰难地抬起头,翠金猫瞳迎向“鬣狗”那只燃烧着贪婪火焰的独眼。夜枭躺在冰冷的泥泞里,倒映着天空巨大的空间裂痕,幻影微弱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是如此清晰。她沾满污泥和血渍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老K那块灼烫的蜂后残骸在口袋里留下的烙印。

累赘?她看着泥水中倒映的破碎星空,看着幻影苍白如纸的脸。林夜和夜魇消散前,是否也这样看过她?磐石张开双臂凝固的姿态,老K按下按钮时眼中的释然……一幕幕在眼前飞掠。

“走?”小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她没看“鬣狗”,目光扫过那些被光尘异象惊退、却又在首领威压下蠢蠢欲动的拾荒者,最后落回自己肋下——那片银蓝光芒正缓缓收敛,伤口表面竟已结出一层极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新膜。光尘的力量在消退,但残存的暖意如同微弱的炭火,在冰冷的绝望里硬是煨出了一丝力气。

她撑着泥地,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细密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终究挺直了脊背,尽管瘦小的身躯在辐射寒风中如同枯草般颤抖。她弯腰,不是去捡夜枭,而是伸出那只未受伤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了拖橇前端那根粗糙冰冷的金属管缆绳。

“他,”小七喘息着,目光终于抬起,带着血丝的翠金猫瞳穿透污浊的空气,笔直地撞上“鬣狗”那只贪婪的独眼,声音不大,却像淬火的**,一字一顿地钉在死寂的废墟里,“不是累赘。”

她拖着沉重的拖橇,向前艰难地迈出一步。粘稠的泥浆发出沉闷的呜咽。这一步,几乎耗尽了光尘治愈带来的所有余力,身体晃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栽倒。

“要么,”她喘息着,盯着“鬣狗”,猫瞳深处那点不屈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微弱,却异常执拗,“带路。”

“要么,”她顿了顿,感受着口袋里那块蜂后残骸残留的滚烫印记,像是握住了老K最后一点狡黠的余温,“开枪。”

空气彻底凝固了。矮壮拾荒者喉结滚动,握铁棍的手青筋暴起。高处的“鬣狗”纹丝不动,那只独眼如同冰冷的探针,反复刮过小七肋下已然止血结痂的伤口,又扫过她脚下泥水中那支沉默的“夜枭”,最后定格在她紧攥着拖橇缆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上。贪婪、权衡、杀意……种种情绪在那张岩石般的脸上疯狂交织。时间在辐射尘埃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鬣狗”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近乎撕裂的弧度。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转过身。

厚实的、由无数破布碎皮和金属片拼缀而成的肮脏斗篷在污浊的空气里甩出一个沉重的弧度,像一面宣告某种妥协的破旗。他没有再看小七,也没有看地上的夜枭,只是迈开脚步,沉重的靴子踏在扭曲的金属废墟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哐…哐…”声,径直走向废墟深处那片最浓重的、仿佛凝固的黑暗。

方向,正北。

小七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险些脱力跪倒。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眼前阵阵发黑。她拖着沉重的拖橇,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地跟上那个高大而沉默的背影。每一次迈步,左肋新生的皮膜都被撕扯着,带来细密尖锐的痛楚,却也在痛楚中传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愈合暖意。身后,是拾荒者们惊疑、贪婪又带着忌惮的复杂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脚下的路变得更加破碎难行。巨大的建筑残骸被终焉之战的力量彻底揉碎、碾压,堆积成一座座由扭曲钢筋、碎裂混凝土和融化又凝固的合金构成的怪异小山。光线被彻底阻隔,只有“鬣狗”不知从何处摸出的一个简陋提灯,散发着昏黄摇曳、仅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的微弱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中撕开一道短暂而虚幻的通路。灯影晃动,将前方那个沉默高大的背影投射在嶙峋的废墟断壁上,扭曲成一个庞大而极具压迫感的魔影,仿佛随时会从黑暗中扑出,将她们吞噬。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令人窒息。浓重的金属锈蚀味、某种化学物质泄漏后经年累月形成的刺鼻酸腐味、还有深渊兽残留的、如同内脏腐烂般的腥臭……各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混合着高浓度的辐射尘埃,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小七每一次喘息都异常艰难,喉咙和胸腔深处传来灼烧般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翠金猫瞳的光芒微弱到了极限,视野里只剩下前方那点昏黄的光晕和脚下被照亮的、布满尖锐碎片的泥泞地面。

“咔啦!”拖橇的金属管轮子(如果那粗糙的捆扎物能称之为轮子的话)碾过一块尖锐的混凝土碎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拖橇猛地一震,上面昏迷的幻影身体随之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微弱**。

小七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她停下脚步,喘息着,翠金猫瞳艰难地望向拖橇。幻影胸口的焦黑伤处,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狰狞,那层灰败的死气似乎又悄然扩散了一圈。时间……没有时间了!

“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前行的“鬣狗”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他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由巨大平整金属板构成的斜坡底部。昏黄的提灯光晕只能照亮他脚下很小的范围,前方更深处是望不到边际的、纯粹的黑暗。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疤痕纵横的脸在摇晃的灯影下显得格外阴森,完好的右眼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之瞳。目光越过小七,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肋下已然结痂的伤口和拖橇上垂死的幻影身上反复刮过。

小七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残存的力量和翠金能量本能地凝聚,猫瞳死死盯住他垂在身侧、靠近那把***的手。他反悔了?

“鬣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他抬起手,那只布满老茧和污垢、指关节异常粗大的手,指向脚下那片巨大金属板斜坡的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嘲弄和某种隐秘兴奋的金属腔调,在死寂的黑暗中沉沉响起:

“路,就在下面。”

他那只完好的独眼,如同捕获了猎物的毒蜘蛛,死死锁定小七苍白却异常倔强的脸,嘴角再次扯出那令人心悸的冰冷弧度。

“带上你的‘累赘’,或者……”“留下他喂老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