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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立刻跟了上去。
岔路管道里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前方传来的，陆时衍趟过污水时发出的“哗啦”声。
苏晚放轻脚步，如同黑夜中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地靠近。
在一个拐角处，前方的脚步声，停了。
苏晚也停了下来，整个人完美地融入了墙角的阴影里。
黑暗中，一片死寂。
突然。
一道冰冷而凌厉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前方袭来，直取她的咽喉！
苏晚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只沾满了污泥、足以捏碎钢铁的大手，在距离她脖颈不足一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住。
黑暗中，一个低沉、沙哑，却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带着极致的压抑和滔天的怒火。
“你怎么来了？”
那副痴傻的伪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晚抬起手，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子，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一块污渍，然后，她抬起头，在无尽的黑暗中，准确地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撼动世界的力量。
“我来，接你回家。”
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弓着背，步履蹒跚的“**”，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直起了腰。
那挺直的脊梁，仿佛撑起了这片黑暗。
他转过身，面向苏晚藏身的方向。
黑暗中，他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犹如撕裂夜幕的闪电，哪里还有半分痴傻与空洞。
“玩得开心吗，陆小花？”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这死寂的管道中响起。
苏晚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差点被你妹妹的‘见面礼’，直接送去见阎王。”
她压低声音，飞快地将禁闭室里发生的惊魂一刻说了一遍。
当听到“A级警报”和“高敏能量甄别仪”时，陆时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遭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白执事……”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怎么样？那个能量球……”苏晚的目光落在他额前，那里看不出任何伤痕，但她依旧担心。
“小把戏而已，清理掉了。”陆时衍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然后，他缓缓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枚纽扣。
“这是……”苏晚的呼吸，猛地一滞。
“今天早上，在三号污泥池的滤网上发现的。”陆时衍沉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这是萧寒的作战服上才有的特制纽扣，防火防腐蚀。我亲手给他钉上去的。”
找到了！
萧寒的线索！
“三号污泥池，连接的是基地的哪个区域？”苏晚立刻追问，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用异能，探查了整个地下管网。”
陆时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电光，仿佛已经将这地底的一切都洞悉。
“三号污泥池的上游，排污口只有一个地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让他们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地点。
“基地的……医疗实验中心。”
医疗实验中心。
这六个字，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下水道里污浊的空气。
苏晚和陆时衍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在星火基地这种地方，“医疗实验”四个字，绝对和救死扶伤没有任何关系。它只代表着切片、研究、活体解剖，以及……“净化”。
萧寒被俘，以他的异能者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送到了这里，当成了研究“污染物”的样本。
“他……还活着吗？”苏晚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枚纽扣，虽然是线索，但也可能只是萧寒被“处理”后，顺着排污管冲下来的遗物。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时衍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苏晚能感觉到，这平静之下压抑着何等恐怖的怒火。他将那枚纽扣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也让他愈发清醒。
“我们必须进去。”
“怎么进？”苏晚皱起眉头，“清洁部虽然能去很多地方，但医疗实验中心绝对是最高级别的禁区。我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创造一个资格。”陆时衍的目光，落在了管道壁上一根粗大的，刻着“高压蒸汽”警示标识的管道上。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
“你想……制造一场事故？”
“一场足够大的事故。”陆时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到必须让最‘有力气’的**和最‘手巧’的清洁工，一起去抢修。”
这个计划，疯狂而又大胆。
在星火基地的心脏地带制造一场大混乱，无异于在虎口里拔牙。
“好。”苏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
“我来制造混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陆时衍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你需要趁乱潜入进去。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管找没找到，时间一到，必须撤离。”
“那你呢？”
“我？”陆时衍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个弄坏了基地重要设施的**，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我？正好，我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他们所谓的‘净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竟然想以身做饵！
“不行！太危险了！”苏晚立刻反对。
“这是最高效的办法。”陆时衍打断了她，“苏晚，听着。我们现在是‘陆大石’和‘陆小花’，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哥哥为了保护妹妹，惹出天大的麻烦，被抓去‘净化’，而妹妹趁着混乱，偷偷溜走，这很合理，不是吗？”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但苏晚的心却沉了下去。
“别忘了，我体内的能量，他们检测不出来。但你不一样，你一旦被他们用更精密的仪器扫描，你的雷电异能……”
“那就让他们来扫。”陆时衍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自信，“我倒想看看，是他们的仪器硬，还是我的雷硬。”
见苏晚依旧犹豫，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粗糙而温暖，和这冰冷肮脏的下水道格格不入。
“相信我。”
苏晚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痴傻，没有伪装，只有如深渊般沉静的决心。她知道，她无法改变这个男人的决定。
“注意安全。”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你也是。”
两人迅速敲定了计划的细节。陆时衍负责破坏，苏晚则利用她被强化过的速度和潜行能力，在混乱中寻找机会。
“喂——！**！你**死在里面了？！”
远处，传来了猴子不耐烦的叫喊声。
“我去了。”陆时衍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转身，重新变成了那个弓着背、走路拖沓的“陆大石”，朝着来路“哐当哐当”地走了回去。
苏晚则迅速隐入更深的黑暗中，像一缕无形的幽魂，朝着医疗实验中心的正下方潜行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