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老二就送宋书意去单位请假。
“科长,我老家来信说出了点事,得回去一趟,我能临时跟您请个假吗?”宋书意没有说出实情,毕竟饲料的事也只是和吴主任的口头协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出了点事”这个说法就非常的灵活,进可攻退可守,一般来说这种说法就是比较严重且不太愿意细说的情况,既没有具体的说明发生了什么事,也挡住了别人的探究欲望。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黄科长立刻点头答应:“严重不严重?要是着急你就先去人事科走流程,假条回来再补也行。”
“谢谢科长。”宋书意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去了人事科。
人事科和黄科长是一样的态度,没几分钟宋书意就顺利离开了人事科。
临走之前还去了一趟吴主任的办公室汇报情况,“主任,我昨天临时给老家打了个电话,我那个亲戚说好要考虑考虑,我捉摸着这件事不能耽搁,准备跟科长请假回老家一趟。”
“没问题,你直接找老黄打报告,他要不通过就跟我说。”吴主任沉声道:“小宋同志,饲料的事就麻烦你多上上心了,我替山城人民感谢你。”
“主任,您可千万别这样说,身为山城人,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宋书意简单跟吴主任说了下情况就离开了。
回到家后,周爱梅和宋建设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爸妈,我请好假了,咱们走吧。”
这次坐公共汽车,宋书意有了准备,掏出一个玻璃小瓶,将里面的清凉油涂在人中和太阳穴。
一股薄荷的清凉气息四散而来, 驱散了公共汽车内的燥热的浊气。
一路摇摇晃晃到家,正赶上中午饭点,宋书意三人进门的时候,周爱竹一家正在吃午饭。
“大姐?”周爱竹吃惊的站起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嗐,一会儿再说。”周爱梅摆摆手,表示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爱竹,先让大姐她们吃饭吧。”周爱竹的丈夫刘大力说道。
周爱竹连忙点头:“对对对,大姐你们做,我再去炒个菜。”
她快步走到厨房,周爱梅后脚就跟了过去。
“大姐你进来干啥,我就炒个豆角,一会儿就好。”周爱竹手边放着的是猪油罐子。
“你还放啥猪油啊,不过日子啦?”周爱梅数落道,将猪油罐子收到一遍。
“姐,这不年不节的,你咋和我大哥都回来了,不上班啦?”周爱竹问道:“是不是出啥事了?”
周爱梅安慰她:“放心吧,啥事也没有,都好着呢。”
“快拉倒吧姐,我还不知道你啊,从小到大就不会撒谎,你看你那眼珠子乱飘的样儿。”周爱竹笑话道。
周爱梅顿时放松了心情,说道:“确实有事,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囡囡宝给你们说,只要做到位,我觉得对咱家算是好事。”
“啥呀神神秘秘的。”周爱竹被姐姐似是而非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周爱梅却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炒豆角的功夫,周爱竹又在火上烤了几个窝头,现在天热,不用几分钟就能把馒头热好。
周爱竹和刘大力有三个儿子,分别叫刘海、刘陆、刘空,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周爱竹嫌烦就把他们打发出去玩。
吃完午饭,宋书意在周爱竹的催促下说起了饲料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周爱竹和刘大力朴实又带着几分茫然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姥姥周老太太和姥爷周老爷子关切的眼神上。
宋书意将屋门紧闭,屋内轻松的氛围顿时多了几分紧张。
“好宝,快说吧,姥姥这心里扑通扑通的。”周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干涩。
宋书意刻意压低了声音:“周爱竹,姨夫,姥姥,姥爷,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如果能做好了,就是咱家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但是这件事也有风险,绝对不能外传。”
周爱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刘大力则挺直了腰板,眼睛里透着庄稼汉特有的认真:“囡囡宝,你说,咱听着。”
“单位前一阵子派我和领导下乡公干,我在养猪场误打误撞,捣鼓出了一种喂猪的饲料。”宋书意尽量说得言简意赅。
“饲料?”周爱竹纳闷。
宋书意点点头:“其实我也是瞎捣鼓出来的,但是养猪场的猪还挺愿意吃,吃了也长肉,我们大领导就想把我捣鼓出来的饲料纳入采购清单。”
“哎呀,那这是好事啊,怪不得姐神神秘秘的。”周爱竹合掌大笑:“你说说还整得怪严肃,那领导愿意要那就给呗。”
“三姨,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宋书意噘噘嘴:“那饲料就是我瞎捣鼓出来的,但是大领导的意思是要大量采购。”
“他说,市里现在猪肉供应特别紧张,好多养猪场都缺好饲料,猪养不好就没有肉吃。他问我那瞎捣鼓出来的饲料还能不能做出来。如果能,市总供愿意花钱买,按市面上的饲料价钱买。”
“啊?”
“你说什么?”
这下不光周爱竹,连刘大力和周家老两口都傻了眼。
她们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周爱梅,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更是难以平复。
“我的老天。”周爱竹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到她们周家了啊!
“那……那囡囡宝算是吃上皇粮啦?”周老太太捂住心口。
宋书意被逗笑了:“姥姥,都啥年代了,还皇粮呢。”
“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找人帮忙,干啥便宜了外人呢,咱自家人就能干!”
这下周爱梅带着丈夫和女儿回来的目的就清晰了,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周爱竹和刘大力,连周老太太和周老爷子都激动地直点头。
但宋书意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浇了下来:“但是!”
“三姨,三姨夫,这件事确实是好事,但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我们答应了但是最后饲料没做出来或者走漏了风声让那些眼红的告我们一状。”
“轻则我丢工作,重则全家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