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引他入套
当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明既白缓缓滑坐在地。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女儿澄澄生前最爱踩的水洼。
她伸手探入枕下,指尖触到那片锋利的陶瓷——那是摆件上婴儿笑脸的碎片。
釉面冰凉,却在她的体温下渐渐回暖。
指腹抚过凹凸的纹路时,她想起厉则最后的口型。
等我。
泪水砸在碎片上,她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与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眼角还挂着泪,唇角却扬起锋利的弧度。
何知晏永远不会明白,真正困住她的从来不是脚铐,而是一年前,她失去女儿的至暗时刻,厉则向她伸出的那双手。
"我等着。"她对着虚空轻声道,将瓷片握进掌心。
一瘸一拐的去了浴室。
她知道整间屋子都在何知晏的监控下,她必须演的伤心欲绝又像了却一桩心事那样。
这是她最后一次伤害自己的身体。
但这是必须的,她要让何知晏再多一份愧疚,只有这样,才能获取他完全的信任。
然后将任务进行下去。
她在浴缸放满温水,坐进去的同时,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鲜血顺着腕骨滑落,像一条蜿蜒的红绳。
她精确控制着角度——伤口要足够骇人,但绝不能真正致命。
鲜血在浴缸里绽开,像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
然后才拿起一旁的无线内部座机。
这部鲜红色的电话直通园区核心,本是为权贵们预留的逃生热线,此刻却成了她引他入圈套的致命道具。
拨号音响起第三声时,电话被接起。
背景音里传来女人娇媚的喘?? 息,还有皮带扣碰撞的金属声。
"何知晏。"她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下辈子……别再遇到了,再见。"
不等回应便挂断电话。
何知晏急的立刻从贝拉身上起来,然后立刻往明既白的卧室去。
却发现屋子里没人,只有浴室有水声,他冲进去就看到明既白割腕了。
明既白的脸浸在血水里,苍白得近乎透明。
那一瞬间,他竟想起他们初遇时,她也是这样闭着眼睛,在大讲堂的课桌上趴着沉睡。
他早该想到的,明既白真的会**。
现在他很后悔自己用厉则刺激她,甚至编造杀死厉则的谎言就为了让她死心。
他应该慢慢来,给她时间,让她不至于一次性失去希望。
"小白!"他嘶吼着将人抱出浴缸,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衫,
"快,旁猜!去喊医生,她要是死了,你们全都陪葬!"
医生颤抖着说必须送医时,何知晏突然冷静下来。
他**着明既白冰凉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可怕:"你是真想死,还是想逃?"
指尖划过她脖颈的动脉,"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当夜,缅北中心医院三名急诊医生被蒙着眼绑进园区。
手术灯下,何知晏握着明既白的手,发现她的指甲已经变成极淡的粉白色。
冰的像刚从冰窖拿出来的。
这个念头让他胃部绞痛。
他俯身贴近她耳畔:"你赢了..."滚烫的液体滴在她紧闭的眼睑上,"我认输。"
第四天清晨,阳光像一把薄刃,从窗帘的缝隙刺进来,将病房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明既白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而后逐渐聚焦——输液架上悬挂的血袋、墙角新增的摄像头、床头柜上那束已经开始枯萎的玫瑰。
何知晏就趴在她床边,皱眉闭着眼。
他眼下的大片乌青暗示她,这几天他一定一直守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指尖,感受着腕上纱布的粗糙触感。
伤口已经缝合,但疼痛仍在,像一条蛰伏的蛇,提醒着她这场戏必须演到底。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然后猛地撑起身子,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苍白的手腕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像绽开的红梅。
"别动!"
何知晏几乎是扑过来的,他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双臂箍得死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化作青烟消散。
可明既白没有挣扎,她只是僵在他怀里,呼吸急促,肩膀微微发抖。
"放开……放手。"
何知晏急道:
“厉则没死,我放了他。”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何知晏的手臂僵了一瞬,随即收得更紧:"我没骗你,厉则真的没死。”
明既白猛地转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病房里炸开。
何知晏的脸偏过去,左颊迅速浮现出几道血痕——她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
"骗子!你还敢提他!"她的声音嘶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你当着我面砍了他的脚趾!你说要把他送去器官市场!你现在告诉我他没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我折磨,我到底欠你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
她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尖锐,像是要把这几年积压的恨意全部倾泻出来。
何知晏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可下一秒,他又像是怕弄疼她似的,猛地松开,转而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晚是演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有人逼我放人……他们全在逼我!我被逼疯了才会失态!"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狼狈:"我以为……是你和厉则里应外合。"
终于上钩了。
明既白在心底冷笑,可面上却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垮。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滑下去。
"原来……你们都在算计我!"
她揪住何知晏的衣领,指尖发白,"澄澄死了,爱我的和我爱的都在算计试探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要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
“连你说信任我也是谎话,你就是个**!”
像是受伤的小兽,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颤音。
何知晏僵住了。
他看着她,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在哭……因为他。
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缓缓跪下来,将脸埋进她的掌心:
“小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忘掉一切,只要你肯,我什么都能给你!除了,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