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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枚物件实在打眼,因为它们的存在太过于危险了。
这就是燕南从并三生里搜出来的物件。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每一件都能要巽王府所有人的命。
因为太震惊,燕绥之甚至忘记问林醒醒之前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了。他只觉得双眸被刺得生疼,心底生出难以言语的愤慨。
一枚刺鹅锥,一枚金戒指,这两枚东西皆非一般兀术人所能拥有,这是象征着贵族身份的物件。
但若是被发现,也还能圆。但最要命的还是那个玉制多棱体。一般人或许不知,但他一眼就能断定,这是兀术人军事权威的象征——玉骨朵。
此物一出,燕绥之便知道了燕既望的心思。
这就是想证明他和兀术皇室有所牵连,以此来定他通敌叛国的死罪。
燕绥之眼神一黯,为大雍效忠,做得太好,动摇到圣上的名声,就该死。
他敛下心神,收起了三枚兀术物证,又去看林醒醒。
若是今日没有林醒醒相助藏下了这三个物件,阖府上下今夜就要被问斩了。
之前对她的诸多猜测是他冒犯,没想到她不计前嫌,帮了这么大的忙。他有些歉意,此刻诚心实意地说:“今日多谢。”
“我不要你的感谢,你只用知道,我是你这边的。”林醒醒又强调了一遍。
“是,王妃是我这边的。”
燕绥之的唇边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忽略过去了,但他一直没什么表情,那张脸对谁都冷。现在浅浅一笑,几乎就是冬雪消融,春风拂面。
虽然他不是林醒醒喜欢的长相,但客观来说,燕绥之是真的很帅。
她暗自欣赏了一阵,这才想起来,她今天的任务全部完成了。
成为了燕绥之的王妃,改善了王府风水,就连临时起意打算搞好两人关系的任务也完成了。
她松了口气,决定最后巩固一下,就鸣金收兵。
熬了一天,她也该好好休息了。
这么想着,林醒醒越发觉得脖子沉重。她站起身,凑到燕绥之的身边,小声提醒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继续下一步了?”
林醒醒凑得很近,说话的的气息溅在燕绥之的耳廓上。
温温热热的,还有种奇特的痒在耳根蔓延开来。他不习惯这种感觉,下意识想要远离她。
看到他的动作,林醒醒了然:“原来王爷不喜欢别人和你靠得太近,我下次注意。”
燕绥之刚想反驳,就听到林醒醒的自言自语:“那这样的话,只能让旁人帮忙了。”
他不自觉看了眼红帐搭成的喜床,那金线绣成的戏水鸳鸯活灵活现,鸳鸯的红掌在他的心湖里划出奇特的涟漪。回过神时,他又琢磨了一下林醒醒的话。
让旁人帮忙?洞房夜怎么让别人帮忙?
他到底应该怎么去理解这句话?
燕绥之只觉得酒劲上涌,脸颊也一并热了起来。
见他半天没反应,林醒醒是忍不了了。她立刻起身往门口走,哪知燕绥之也跟了出来。林醒醒没空看他,只顾着开门叫人。
大门刚出现一条门缝时,燕绥之的大手无情地将门按回去了,甚至还将她重新拉回了桌前。
这是在干吗?
林醒醒狐疑地看着他,只见男人小麦色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薄红。他抿了抿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种事情……无须让旁人帮忙。”
可想到刚才的状况,林醒醒提醒道:“你不是不愿意碰别人吗?”
“我……”燕绥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闭眼道:“可以一试。”
成亲非他本愿,但此女于他有恩。若是对方主动提及这种要求,他一口拒绝的话……岂不是很不给恩人面子?
为什么两人都是第一次,林醒却看起来如此自然大方,明明女子该更含蓄一些?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林醒醒瞧见了男人眼底的纠结。
她不喜欢强人所难,干脆道:“那就我自己来好了。”
自己来?
这种事情还能够自己来,这要怎么自己来?
燕绥之感觉今日的自己被林醒震慑了一次又一次,他的思绪还乱着,很多问题呼之欲出,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就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林醒已经麻溜儿地除了绣金褙子,甚至找了跟系带把袖子给撸起来了。
他脊背僵直,心跳有些变快,连呼吸都不自觉急促起来。
这比半夜听到敌军入侵的号角还令燕绥之紧张。打仗冲锋时,他熟知地势,知道该从哪里攻击。即便是漫漫长夜,他也能摸黑拿下敌人首级。
可现在,他略感迷茫。他操控左手摸索自己的外袍,原想解开胸前的系带,结果越解越乱,直接打成了死结。
更要命的是,他眼睁睁看着林醒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了。他忍不住想,早知道就不该把属下塞给他的避火图扔了。
林醒走到身前,燕绥之的脊背已经绷成了一杆枪。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折断的时候,她毫不留情从他身边离开了。
这……难道……不是……啊?
燕绥之愣了愣,他转头去看林醒,只见对方坐在了梳妆镜前,双手去拔自己的脑袋上的簪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手法的问题,发丝勾住了簪子,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他看了好一阵,终于回过神来。所以她所谓的“下一步”和“自己来”,都只是拔簪子?
想明白这一切后,燕绥之长舒了口气。可这口气叹到底之后,心底又有些空落落的。他刻意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迈步走到了她身后。
林醒醒正在和那些讨厌的发饰缠斗,结果怎么都解不开。气的她从妆奁盒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剪刀,准备将缠在簪子上的头发剪了。
剪刀张开,一只温热的手轻握住了她的手腕。薄茧揉上了她的肌肤,这一点痒意让她烦躁的心情奇异得平静下来。
“我来帮你。”燕绥之道。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吗?”她又问了一遍。
“怕你秃了。”
林醒醒:……这时候都不忘损她一番,真是绝了。
燕绥之的手指轻动,林醒醒甚至没看清他的举动,只见那根繁复的簪子就这样轻易的被他取下来了。接着,他又从妆奁盒中找了把篦子,将那一缕打结的头发给捋顺了。
林醒醒舒服得快要闭上眼睛了,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拆发饰拆得这么熟练啊?以前有心上人,帮她拆过?”林醒醒问。
燕绥之眼神微澜,他放下了手里的篦子,看向镜子里的女子:“给同袍们收尸整理遗容,练出来的。”
他语气如常,暧昧的氛围转变,林醒醒察觉到悲凉。
林醒醒有些自责:“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说错话了。”
燕绥之嗯了一声,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叫了侍女打水,让人服侍林醒醒擦脸洗手。
侍女用温水给林醒醒擦脸,毛巾上蹭出一道道黑印。侍女诧异地咦了一声,铜镜里露出了一张粉嫩白皙的脸。
侍女大为惊异,但燕绥之神情淡然,完全没有半点惊讶。林醒醒稍稍后仰,问:“你怎么都不觉得奇怪啊?”
“有何奇怪,易容罢了。左不过是扮丑保命,不露锋芒。”燕绥之道。
好,短短几个字道尽了林醒醒所有的小心思,这人的脑子还真好使。
侍女被燕绥之打发走了,林醒醒的头发也被燕绥之梳得整整齐齐。她忍不住感慨:“成亲太累,我想睡觉了。”
“今夜宿在此处吧。”燕绥之道。
“那你呢?”她好奇道。
“我在书房休息。”
林醒醒点了点头。她也不客气,踢了鞋子爬**,放下幔帐后开始换寝衣。
与此同时,燕绥之也换了身平日里常穿的玄色圆领袍。他推门而出,两名侍女向他行礼。他颔首:“留心王妃需求。”
“是。”两人应答。
燕南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他跟在燕绥之身后汇报:“圣上安插在府中的暗桩已经被属下换掉了。”
“人呢?”
“关在书房下的地牢里,您现在要审吗?”
“审,但眼下还有事。”燕绥之道。
燕南以为主子还有任务,立刻问:“还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办?”
“铺纸研墨,写放妻书。”燕绥之表情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