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没有对着她。
只是想着她。
好像是有点恶劣。
他眉头蹙起又松开，呼吸很轻，喉结无声地滑动一下，道：“对不起。”
榆非晚：“？”
被他吓了一跳。
先是惊讶，他这种高傲的人竟然会说对不起。
然后才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方才她一直沉浸在噩梦的后怕中，整个思绪都是混乱的，随口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按正常人应该问她怎么了，可云时起不仅没问，还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真是奇怪。
他要和她解释什么？又和她对不起什么？
他还能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不成？
榆非晚面露古怪，一脸狐疑地看向他，道：“你对不起什么？”
云时起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微微抿唇。
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们很有可能又不在说同一件事。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漠然的脸色，道：“你方才说看到我做了不好的事，那你看到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榆非晚迟疑了一会。
不知道要不要对他实话实说。
毕竟，只是一个梦罢了。
等一下说了，他像拔不出若霜剑一样莫名其妙走掉了怎么办？
可他体内确确实实有魔气。
万一他哪天发疯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决定向他讨要一个口头保证。
虽然很没用，但是很让人安心。
想着，她抬起水盈盈的双眸，一脸谨慎地看着他，郑重其事道：“你答应我，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云时起短暂地陷入了迷茫。
她到底在说哪一件事？
他和她这几天相处下来，除了今夜做了一件恶劣的事，好像也没做什么惹到她的事吧？
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确定，便不能随便答应。
他决定问清楚：“你到底看到我做了什么？”
榆非晚面露纠结，不安地绞了绞手指，气势不是那么足地道：“你真的要我说？”
云时起眉目半敛，无端有点胆战心惊，沉思了片刻，道：“说。”
“那你不准生气，也不准突然就走掉了。”榆非晚定定地看入他的眼，踌躇不决地道。
顺便提醒了一句：“因为你听了，或许会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
说他这种仙家楷模堕魔发疯，杀了这么多人，可不就是对他的侮辱嘛。
云时起心口一紧。
什么叫对他的侮辱？
如果她和他说的是同一件事，那她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
如果她和他说的不是同一件事，那他真想夸夸她。
成功把他弄得心烦意乱、举棋不定、进退两难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久久地横亘在二人中间，徒留浅淡的呼吸声。
云时起的右手慢慢握紧成拳，转而松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朝她挪去，尝试牵住她的手。
看看她会不会躲。
若是她看到了他这只手方才握过什么，肯定会躲开。
榆非晚没什么反应，疑惑道：“你突然牵我的手做什么？”
云时起的心成功放到了肚子里。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心里泛起丝丝缕缕旖旎的情绪来。
“没事，你说吧。”云时起平静道。
榆非晚脸色有些沉，抿唇低声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入了魔，杀了所有人。”
“嗯。”云时起淡定地应了一声，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抬眸看向她，轻轻道：“那我有杀了你吗？”
“不知道。”榆非晚脸色微冷，“你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被吓醒了。”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握紧他的手，一脸慎重地道：“你有没有十分结实、怎么也斩不断的那种绳子？快，把我们两人绑起来，我好好盯着你，绝不让你入魔杀人。”
云时起微微垂眸，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说不准你被我反杀呢。”榆非晚眼尾上扬，笑意盈盈地道。
云时起沉默了下来。
把他们绑起来，是好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试图让她知难而退：“绑起来，便是形影不离了，若是你要沐浴，或者其他，要如何？”
榆非晚不以为然地道：“你把眼睛闭上不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也会把我的眼睛闭上的。”
“除此之外，我认为还是必须替你祛除你体内的魔气，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见我师父。”
云时起眉心微拧，道：“不可。”
“你就不怕他要杀我？”
“也是。”榆非晚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会，眼睛一亮，道：“那就去找叶无尘。”
“太久没见，我都快把他忘了。”
云时起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道：“去哪里找？”
这可真是把榆非晚问住了。
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
“不如，回玄武门？”
云时起淡淡道：“你上一秒踏进去，下一秒就人头落地，你信不信？”
榆非晚讪笑几声。
差点忘了，玄武门是四大家族的主场。
“那你自己回去，去找你师尊帮忙？”
云时起眉眼不变，道：“祛除魔气，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在这期间，我情蛊发作了怎么办？”
榆非晚一张脸马上垮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毒攻毒了。
“我们去魔域吧。”她语气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