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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救援计划
到了晚上，累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刚在厂区角落那个破水龙头下胡乱冲了冲，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我回头。
是徐莹。
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头发湿漉漉地挽在脑后。
怀里，还是抱着那把裹布的长刀。
“教我。”她就两个字。
“教啥？”我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刀子。”她拍了拍怀里的刀柄。
“还有你白天打架那几下。”
操，还惦记着这个呢？
厂区后面有片堆废料的空地，荒草都半人高。
月光惨白惨白的。
徐莹把裹刀的布解开，露出那把暗沉沉的长刀，立在脚边。
她手里换成了我给她磨的那把三角刮刀。
“来！”她摆了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死死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走过去。
“架势错了！腰塌下去！重心压稳！”我直接上手，粗糙的大手按在她纤细的腰侧，往下压。
她身体瞬间绷紧了，像块铁板。
“放松！绷这么紧挨刀子更快！”我拍了她后腰一下。
她咬着牙，努力放松一点。
我又绕到她身后，抓住她握着刮刀的手腕，调整角度。
“手肘往里收！刀尖对着老子喉咙！”
“对！就这样！捅的时候别犹豫！手腕发力！不是胳膊！”
她被我半圈在怀里，后背几乎贴着我的胸膛。
汗水混着水龙头没冲干净的机油味，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汗味，直往鼻子里钻。
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再来！”她挣脱我的钳制，握着刮刀就朝我虚刺过来。
动作快了点，但还是生涩。
我侧身躲过，脚下一绊。
“噗通！”徐莹重心不稳，整个人摔进了旁边的荒草丛里，沾了一身草屑和灰土。
手里的刮刀也掉了。
她趴在草丛里，没立刻起来，肩膀微微起伏。
“起来！挨打要立正！”我吼她。
她慢慢爬起来，没拍身上的土，只是弯腰捡起刮刀。
月光照在她沾着草屑和汗水的脸上，绷紧的下颌线，还有因为用力而起伏的胸口。
“再来！”她又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
“哟，挺用功啊？”凉飕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梁莎莎不知啥时候靠在远处一堆废铁架上，抱着胳膊，原来她还没走。
徐莹动作一僵，手里的刮刀垂了下来。
她没看梁莎莎，只是死死盯着我。
“管得着吗？”我回了一句。
“别管她！继续！”
徐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刮刀，那股子狠戾又冒了出来。
月光下，废料堆旁，汗水滴落在尘土里。
徐莹那股子狠劲算是彻底被我.操练出来了。
刮刀玩得还是有点飘。
厂子里叮叮当当的修理声没停不下来，人心也慢慢拢起来了。
消停了没两天，事儿就来了。
下午，我正跟老孙头在车间里猫腰鼓捣那台5000吨冲压机的液压机的油管，满手黑乎乎的油泥。
强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超哥！外面来人了，说是姓赵的派来的，开着小轿车，油头粉面的，看着就**欠揍！”
“还带了俩跟班，在厂门口叫嚣呢！”
姓赵的使者？
来得够快啊！
我直起腰，把扳手哐当一声扔在旁边的废铁堆上，抹了把脸上的汗。
“人呢？”
“让老李头拦在门卫室了！那孙子鼻孔朝天，说要见你！还**带了礼物！”强子啐了一口。
“见我？”我冷笑一声。
“老子忙着修机器，没空搭理他！”
我眼珠子一转，看向旁边正跟着电工接线，同样一身油污的徐莹。
“徐莹，你去。”
徐莹正拧着螺丝的手停住了，抬起头。
“我？”
“对，你去。”我指了指她。
“穿上那身干净点的工装。”
“抱着你的刀。”
“坐那儿，听听那孙子放什么屁。”
徐莹没说话，放下工具，拿起那件洗得发白但熨得笔挺的深蓝工装外套穿上，又仔细地拍了拍灰。
然后，她走到那把裹着灰布的长刀前，慢慢地，郑重地把它抱在怀里。
刀柄上的缠绳，被她冰凉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
她抱着刀，一步步走出车间。
我没跟过去，绕到车间侧面一个堆废料的破窗户后面，扒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往外瞅。
正好能看见门卫室里面。
门卫室里，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打着**红领带，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的油头粉面男。
跷着二郎腿坐在老李头那张破椅子上。
茶几上首，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缎盒子。
那油头男一手夹着根雪茄，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敲着椅子扶手，嘴里还哼着小调。
两个黑西装的保镖，跟铁塔似的杵在他身后。
门开了。
徐莹抱着裹布的长刀，走了进来。
她没看那油头男，径直走到门卫室角落那张搬来的，属于她的破板凳前。
那把铁王座旁边特设的位置。
坐了下来。
长刀横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叠按着刀柄。
油头男被徐莹这架势弄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假笑。
眼睛在徐莹身上扫来扫去。
“哟？这位就是陈夫人吧？久仰大名！”
“啧啧，比传闻中还要...嗯...有味道！”他吸了口雪茄，吐着烟圈。
“鄙人赵公子座下，王秘书。”
“奉公子之命，特来和陈老板...哦不，现在该叫陈厂长了？谈点事情。”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一点小小意思。”
“支票，五万。”
“还有公子的一点体己话，都在信里。”他身子往前倾了倾。
“陈夫人，你是明白人。”
“陈超这么闹，没好下场！赵公子家大业大，捏死他跟捏死蚂蚁一样！”
“何必跟着他担惊受怕？公子说了，只要你点个头，以前的误会一笔勾销！”
“这厂子嘛，还是鼎盛的，但可以交给夫人你打理嘛！”
“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个泥腿子强百倍？”
他这话一出口，外面扒窗户偷看的工人，还有门卫室里的老李头，脸色都变了。
这**，当着人面撬墙角！
徐莹只有抱着刀的手指。
油头男还以为说动了，得意地往后一靠：“陈夫人，你考虑考...”
他话没说完！
徐莹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她没看那油头男，也没看茶几上的支票和锦盒。
她抱着长刀，几步就跨到了那个巨大的控制台前。
那上面，那个巨大的，暗红色的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