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恋柔情 第44章 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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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美梦

我闷着头,把一筐碎砖头甩肩膀上,沉甸甸的压着骨头。

旁边一个犯人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了个狗**,砖头撒了一地。

秃头狱警上去就是一脚:“废物!赶紧给老子捡起来!”

那犯人捂着腰,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我走过去,一声不吭,弯腰把他撒的砖头一块块捡起来,摞回筐里。

秃头狱警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走开了。

那犯人抬头看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像钝刀子割肉。

张彪弄来的那个破半导体收音机,成了我们唯一的念想。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还全是杂音。

瘦猴耳朵尖,天天抱着听。

“彪哥!超哥!天气预报!说明天!明天晚上!有大到暴雨!局地特大!”瘦猴突然跳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差点把收音机摔地上。

“操!真的假的?”张彪一把抢过收音机,耳朵贴上去,杂音里模模糊糊好像真有个女声在说“强对流天气”。

“稳了!”张彪一拍大腿,脸上横肉直抖,眼珠子放光。

“天助我也!老天爷都**站咱们这边!”

我的心“咚”地一声,沉甸甸地往下坠,又猛地提起来。

终于...**终于等到了!

整个207号子,空气都变了。

一股看不见的火苗子“噌”地窜起来。

瘦猴、二狗子几个,互相看着,又兴奋又害怕,手都有点抖。

连墙角那个擦杯子的老头,动作都顿了一下。

“都**给老子稳住了!”张彪低吼一声。

“最后一天!谁**敢掉链子,老子先弄死他!”

“彪哥放心!”

我没说话,走到水龙头前,捧起凉水狠狠搓了把脸。

水冰凉,可浇不灭心里那股邪火。

我看着水里自己那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眼珠子红得吓人。

“徐莹...”我对着水里的倒影,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等着我。”

下午放风取消,说是要检修电网。

整个监区死气沉沉。

我们缩在号子里,最后一次清点家伙什儿。

磨得锃亮,闪着寒光的铁条子三根,用脏布条缠好把手。

硬塑料管做的撬棍两根,一头削得尖尖的。

一小罐黄油,油纸包被张彪捂得热乎乎的。

床单拧成的粗绳子,盘了好几圈。

还有瘦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半截锯条,磨得飞快。

东西一样样摆在铺上,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彪子,路线。”我拿起一根铁条子掂量着,沉甸甸的,压手。

“记死了!”张彪用手指头在铺上比划,唾沫星子乱飞。

“熄灯号一响,都**给老子躺下装睡!等查完房,走廊灯灭透了,咱就动!”

“瘦猴打头阵,耳朵灵!开门,摸到茅坑后头那片黑地儿!”

“二狗子,你拿着撬棍和黄油,紧跟瘦猴!到地方,先别管别的,把黄油糊窟窿眼儿边上!省得撕铁皮动静大!”

“超哥,你力气最大,拿铁条子!等二狗子糊完油,你就上手撕!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撕开能钻人的口子!”

“老子断后!拿着锯条,盯着点动静!万一有不开眼的条子摸过来...哼!”张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绳子呢?”我问。

“绳子最后用!”张彪拿起那盘绳子。

“撕开口子,瘦猴个小,先钻出去探路!”

“绳子一头拴里面暖气片上,一头扔出去!”

“后面的人抓着绳子往下溜!省得跳下去崴脚!”

“出去之后呢?”瘦猴紧张地问。

“出去?”张彪眼一瞪。

“出去撒丫子跑!往死胡同右边那个豁口钻!”

“老子那兄弟的车,就**在豁口外面等着!”

“亮双闪的就是!坐上车,就算成了!”

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

可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在玩命!

一个环节出错,全得折里头!

“都听清了没?”张彪盯着我们。

“听清了!”瘦猴几个低声应道。

“记死!一步都不能错!”张彪又强调一遍。

我点点头,把铁条子用布缠紧,绑在自己小腿肚子上,外面套上肥大的囚裤,看不出来。

冰凉坚硬的触感贴着皮肉,提醒着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晚饭是照例的猪食,清水煮白菜帮子,飘着几星油花。

谁都没胃口,硬逼着自己往下咽。不吃饱,哪有力气跑?

熄灯号终于响了。

“嘟……嘟……嘟……”

悠长刺耳的声音,像催命符。

号子里的灯“啪”地灭了。

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铁栅栏门上一晃而过。

查房的狱警打着哈欠,敷衍地照了两下,脚步声又远去了。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整个号子。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压抑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慢得让人心焦。

我睁着眼,死死盯着门口那片更浓的黑暗,耳朵竖着,捕捉着走廊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外面彻底没动静了。

连巡逻的脚步声都停了。

死寂。

“超哥...”黑暗中,张彪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带着点颤。

“...到点了。”

来了!

我猛地坐起身,动作又快又轻。

黑暗中,听到其他铺位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瘦猴像条影子,第一个溜到门边。

他侧着耳朵贴在铁门上听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回头,冲我们使劲点了点头。

张彪摸出藏在铺盖里的一小截铁丝,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哆哆嗦嗦地往锁眼里捅。

他以前干过溜门撬锁?

咔哒...咔哒...几声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咔!”

锁开了!

瘦猴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门缝,跟泥鳅似的钻了出去。

二狗子抱着撬棍和黄油罐,紧随其后。

我深吸一口气,猫着腰,也闪了出去。

张彪最后一个出来,轻轻带上门,没锁死。

走廊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尿臊味混合着霉味,直冲鼻子。

远处,不知哪个号子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瘦猴在前面,几乎是趴在地上往前挪,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小子在黑暗里认路的本事确实一流。

我们跟在他后面,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轻又软,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摸过拐角,厕所那股子氨水味越来越冲。

死寂中,只有我们几个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走廊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还有手电筒光柱晃动!

操!巡逻的?!

我们几个瞬间僵在原地,像被冻住的冰坨子!

汗毛“唰”地全立起来了!

脚步声不紧不慢,越来越近。

手电光柱晃动着,扫过墙壁,扫过地面...

瘦猴吓得魂都快飞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二狗子抱着黄油罐的手直哆嗦。

我后腰绑着的铁条子冰凉刺骨。

那脚步声在离我们藏身的拐角还有七八米的地方...停了!

然后就听见“咔哒”一声,打火机响,接着是“嘶...呼...”抽烟的声音。

还有小声的哼唧,像是在哼什么调调。

**!

是那个偷懒打瞌睡的狱警!

他躲那个墙角抽烟摸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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