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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厂子末日
花衬衫脸“唰”一下白了,叼着的烟都差点掉了:“你...你认识豹哥?”
徐莹嗤笑一声,挽住我胳膊,整个人贴上来:“他腿怎么断的,你问问他去?”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留下那花衬衫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没动弹。
出了百货大楼,我捏了捏她手心:“你又吓唬人。”
徐莹撇撇嘴:“烦!一个个跟苍蝇似的!”
她抱着我胳膊,脑袋歪在我肩膀上。
“还是你好,陈超...”
日子好像又回了正轨。
徐莹在厂子里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徐工,没人敢炸刺。
下了班就换上她的黑丝短裙高跟鞋,挂我身上当妖娆挂件。
可我知道,她心里憋着股劲。
黑豹那条瘸腿,还有他背后那个什么赵公子,就像两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表面上装得像没事人,背地里肯定没闲着。
她那小手袋里,总放着个口红大小的小录音笔,有一次我无意间看见的。
果然,出事了。
那天下午,厂子里忙得脚打后脑勺。
我正跟老鲁在车间里调试一台新冲压机,机器“轰隆轰隆”响得震耳朵。
徐莹急匆匆跑进来,脸色有点白:“陈超!出事了!”
“新进的那批特种合金钢,质检报告是假的!里面掺了次品!”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供应商是黑豹那头介绍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徐莹咬着嘴唇。
“我刚拿到证据,是他们内部人偷偷传给我的录音!”
“黑豹和那个赵公子,他们想坑死我们,让厂子资金链断了,好低价吃进去!”
她说着,飞快地从她那个手袋里掏出那个口红状的录音笔。
徐莹那手刚摸出录音笔,车间门口“哐当”一声巨响!
铁皮门扇狠狠拍在墙上,震得房梁直掉灰。
门外冲进来七八条汉子,清一色黑T恤板寸头,手里拎着钢管砍刀,领头的正是那个被我砸断腿的光头!
那条瘸腿上还打着石膏,走路一歪一扭,脸上横肉气得直哆嗦,眼珠子死死瞪着徐莹手里那个口红管子。
“****!臭婊.子!录音笔真在你手里!”
光头指着徐莹,唾沫星子喷老远:“给老子抢过来!撕烂她那张嘴!”
几个打手嚎叫着扑过来,钢管刮着风就往徐莹头上抡!
“**.你祖宗!”我抄起手边一把大号活动扳手就迎上去。
“哐当!”
扳手架住两根钢管,火星子刺啦乱溅。
老鲁他们也抄家伙上了,车间里顿时“乒乒乓乓”打成一锅粥。
徐莹被惊得往后一退,高跟鞋踩在油污上差点滑倒,手里录音笔差点脱手。
光头拖着打石膏的腿,绕过乱斗的人堆,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直勾勾扑向徐莹:“交出来!”
徐莹脸煞白,下意识把录音笔往背后藏:“滚开!”
“找死!”光头狞笑着伸手就抓她头发。
就在那油乎乎的爪子快要碰到徐莹发梢的瞬间。
刚才还惊慌后退的徐莹,眼神“唰”地变了!
那股子车间里剜肉.缝肠子的狠劲儿猛地炸开!
她腰肢一拧,避开光头的爪子,高跟鞋尖细的鞋跟“噗嗤”一声,跺在光头那条打着石膏的瘸腿上!
“嗷!!”
光头那嗓子嚎得,房顶的灰扑簌簌往下掉。
他抱着那条刚接上没多久的腿,金鸡独立原地蹦跶,疼得脸都扭曲了。
徐莹根本没停。
她趁着光头嚎叫弯腰的空档,身子一矮,手里的录音笔“啪”一声拍在旁边的车床控制台上,手指头飞快地按了个键。
“滋啦...”
一阵电流杂音后,喇叭里猛地爆出光头那特有的大嗓门:
【“豹哥放心!那批料子掺了三成废渣!质检报告?老子早买通了!等他们机器全**崩了,赔掉裤衩,咱赵公子低价吃进厂子,美得很!”】
【“干得漂亮!豹哥说了,厂子到手,分你一成干股!那姓徐的娘们儿...嘿嘿,随你折腾!”】
录音放完,车间里死寂一片。
连打架的都停了手。
光头抱着腿,脸上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眼珠子差点瞪出眶:“不...不可能!你**什么时候...”
徐莹站直身子,拍了拍黑皮裙上蹭的灰,嘴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弧度:“灌我酒那晚,你裤腰带松了,话比裤裆还松。”
她弯腰,捡起刚才慌乱中甩掉的一只高跟鞋,慢悠悠套回脚上,踩实了。
然后抬眼看着面如死灰的光头:“黑豹那条好腿,看来也不想要了?”
光头被她看得浑身一哆嗦。
我拎着滴血的扳手走过去,一把揪住他领子:“赵公子?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臭虫?说!”
光头嘴唇哆嗦着:“城...城南赵家...开矿那个...”
他话没说完,我兜里手机跟催命似的炸响!
一接通,强子那破锣嗓子带着哭腔吼过来:“超哥!不好了!厂子大门让人堵了!好几辆大铲车!领头的说...说姓赵!要拆厂子!”
厂子大门那截新砌的水泥墩子,在铲车大铁铲面前跟豆腐渣似的,“轰隆”一声就碎成了渣。
烟尘滚滚里,几辆黄色大铲车跟钢铁怪兽似的,轰隆隆碾过满地碎砖烂瓦,直往车间冲!
“**姥姥的赵家!”老鲁眼珠子都红了,抄起一把大铁锤就想往上扑。
“扑个屁!”我一把拽住他后脖领子。
“铲车!你拿锤子给它挠痒痒?”
“撤!全**撤!”
徐莹脸白得跟纸一样,死死盯着那几辆横冲直撞的铲车,嘴唇咬得没了血色。
她猛地一跺脚:“听陈超的!东西别管了!人先撤!从后货场小门走!”
工人们炸了锅,有骂**,有急吼吼去抢自己工具箱的,有吓懵了原地打转的。
徐莹几步冲到车间广播台,抓起麦克风,声音又尖又厉,压过机器的轰鸣和外面的嘈杂:
“都听着!工具箱锁死!重要文件带上!”
“人!立刻!马上!去后门!强子带路!”
她吼完,撂下麦克风,扯着我胳膊就往后门方向冲,高跟鞋踩在油污地上差点崴崴脚。她干脆甩掉鞋,光着两只沾满黑油的脚丫子跑得飞快。
后货场小门早就被几个机灵的小子撞开了,强子挥着胳膊:“这边!快!超哥!徐工!”
老鲁带着人护着几个老师傅,跌跌撞撞往外涌。
后面铲车“咣当”一声,直接怼塌了半个仓库墙!
砖头瓦块下雨似的往下掉。
“操!”我推着前面的徐莹,老鲁推着我,几十号人跟逃难的鸭.子似的,挤挤挨挨从那个窄门洞里涌了出去。
外面是条臭水沟旁的荒地,烂泥巴混着**,臭气熏天。
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狼狈不堪。
徐莹脚踩在烂泥碎石上,眉头都没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