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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剁狗
梁莎莎?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门口。
徐莹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就站在卧室门边的阴影里,双手垂在身侧,死死地盯着大门。
“开门!”梁莎莎在外面又吼了一声,拳头砸得更重了。
“磨蹭什么呢!”
我心里飞快地盘算。
她一个人?
带没带人?
卢三的狗腿子是不是跟在后面?
徐莹刚把张成弄回来,这要是让梁莎莎撞见...
“钥匙!”
“我有钥匙!你不开我自己开!”
她话音刚落!
“咔哒”一声脆响!
门锁被从外面拧开了!
老式的防盗铁门“吱嘎”一声带着沉重的风声,猛地被推开!
门口站着梁莎莎。
“陈超!你**疯了?!”
“卢三那边...”
她的话猛地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眼珠子一转,终于看见了客厅正中央那个大狗笼子。
看见了笼子里被捆成粽子,嘴里塞着破布、眼神惊恐绝望得快要流脓的张成。
梁莎莎那张漂亮的脸蛋。
“唰”一下,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跟刷了层白灰似的!
她嘴巴张着,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大白天撞了鬼!
“你,你把他,”她指着笼子。
“关...关狗笼子里?”
“徐莹!你**真疯透腔了!把他弄家里来?!”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冲过去几步。
笼子里的张成看见梁莎莎,那条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惊恐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怨毒和扭曲的希冀。
“呜呜呜”得更起劲了,身子死命往笼子边上撞。
“闭嘴!丧家犬!”梁莎莎烦躁地低吼一声,猛地扭过头,不再看笼子里那团烂泥似的张成。
“卢三那边炸锅了!”
她往前急走了两步:“马场底下漏了!”
“人丢了!”
“姓赵的老狗在医院里又哭又嚎,把卢三裤裆里那点烂事全**抖出来了!”
“现在道上悬赏的花红,够买十条命!”她手指狠狠点了点徐莹,又指向我。
“卢三的人疯了!黑白两道全在找你们!还有那个丫头!这地方...”
“这地方就是个活棺材!等着被包饺子吧!”
梁莎莎的话像一盆掺着冰碴子的冷水,“哗啦”一下浇在我俩头上。
客厅里那股子灰尘味混着地板蜡的气味,瞬间变得阴冷刺鼻。
笼子里张成那绝望的“呜呜”声。
我刚拧紧眉头,想骂句“****卢三”,胳膊猛地一紧!
一股力道死死箍住了我。
是徐莹!
她整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缩到了我身侧靠后的位置,几乎是贴着我胳膊肘。
刚才那股子剜肉.缝肠的冷硬,塞张成进狗笼的邪性劲儿。
跟被针扎破的气球似的,“噗”一下泄得干干净净!
她低着头,额前汗湿的碎发黏在脸颊上。
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到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那手指头,刚才还稳如磐石地捏着针线在小兰烂肉里穿梭。
此刻却像受惊的兔子。
她没抬头,声音从散乱的头发底下闷闷地挤出来,又低又弱,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瑟缩?
“陈超...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她肩膀缩着,整个人恨不得嵌进我身后的阴影里。
“我不该,不该把他弄家里来,不该,不该那么狠...”
“我...我就是,就是怕你嫌我没用,怕你,怕你觉得我不够厉害!”
“梁莎莎,她,她多厉害啊!”
操!
老子脑子“嗡”一声,差点**当机!
刚才在工厂里,拿着管钳砸人脑袋眼睛都不眨,剜烂肉.缝肠子手稳得像焊工的徐莹呢?
那个冷着脸按血手印下命令的徐莹呢?
怎么转眼变成个怕挨训,往老子身后躲的小媳妇儿了?
这**是唱哪出?
川剧变脸也没这么快!
“徐莹?”我试着抽了下胳膊,没抽.动,被她攥得更紧了。
她脑袋埋得更低,几乎要拱进我胳肢窝里。
“你**刚才在地底下那股子劲儿呢?”
“缝人肠子那股子狠劲儿呢?”
“别...别说了...”她声音带着哭腔。
“我怕你不喜欢那个样子,太...太凶了,像母夜叉...”
“我只想像现在这样,躲你后面,行不行?”她看着我的眼睛。
“就躲一小会儿,你别嫌我,嫌我窝囊。”
她这副样子,比刚才剜肉.缝肠子还**吓人!
看得老子心口像被钝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又闷又疼!
梁莎莎抱着胳膊站在客厅中央,看看死死拽着我胳膊,缩在我身后瑟瑟发抖,一副小女人怕怕模样的徐莹。
又看看笼子里还在“呜呜”挣扎的张成,那张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就跟开了染坊似的。
腻歪?
最后全化成一声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冷哼:
“呵!徐莹,你**搁这儿跟我演白毛女呢?”
“卢三的人随时能踹门进来!”
“你俩要演,能不能等天亮?”
梁莎莎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徐莹紧绷的神经上。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非但没松开我,反而更用力地往我背后缩。
“我没演。”
“我就是就是怕他嫌我,嫌我彪悍,不像个女人。”
操!
老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彪悍?你**刚才那叫彪悍?
那叫活阎王!
我一把将缩在我背后的徐莹拽到身前。
她猝不及防,踉跄一步,脸上还挂着泪痕。
“听着!”我盯着她那双水汽朦胧的眼睛。
“老子不管你**是刚才缝人肠子的活阎王,还是现在躲老子背后嘤嘤嘤的小媳妇儿!”
“老子就问你一句!”
“现在!卢三的狗随时能冲进来!”
“是继续搁这儿演你**小女人!”
“还是抄家伙,跟老子一起,剁了那帮狗.日的?”
我吼完,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徐莹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那双大眼睛眨了眨。
里面的水汽慢慢退了点,茫然和瑟缩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扎。
过了两秒,也许三秒。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抬手用袖子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是转过身,径直走向客厅角落那个放着张成狗笼子的地方。
在梁莎莎惊愕的目光中,她弯腰,从笼子旁边的地上,抄起了刚才被她随手扔在那里的。
那把沾着张成血污和狗笼铁锈的。
大号管钳!
然后,她转过身,拎着管钳,一步一步走回我面前。
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抹泪的红痕,但那双眼睛,已经彻底沉静下来。
她把管钳往我手里一塞。
她抬起头,看着我:
“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