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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禾亭,镇远侯的独子,整个京城小到平民百姓大到高官贵女,无人不知他的“光荣”事迹。
此人年少时便立下豪言,要成为他爹镇远侯那样威名远扬的将军,十岁便入了军营,同年因打桩伤了手,痛哭流涕的从军营跑回家,自此再也不提进营当兵的事。
十三岁说对算学感兴趣,跑去他**胭脂铺里当账房先生,次月,胭脂铺便倒闭了。
十五岁时,他说想经商,软磨硬泡的接手了三十四家店,同年镇远侯府差点破产。
十六岁又说要考取状元,开始发奋读书,同年科考,一首鸡鹅不同音,让京城的学子嗤笑了半年。
而十九岁的徐禾亭更是炸裂了,他逢人便说自己遇到了爱情,抛弃自己小侯爷的身份,跑到山里跟一有夫之妇纠缠,到现在都没回镇远侯府。
——此时西山的某个小屋内
“小侯爷,跟我们回去吧!这毒妇从开始就在利用你,属下打听过了,她早就有夫君了,接近您不过是为了您的愈木血。”
“闭嘴!”
男人腾的站起来,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一排护卫,目露警告,“若再敢诬告我夫人一句,我便将你们放血割肉丢到西山喂野狗,滚!”
话落,他还不忘看向身侧的女子,“夫人放心,我马上将他们赶走。”
“还不滚!”
护卫们无一人敢有动作,房间内气氛开始凝滞起来,双方争执不下。
静谧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女子微凉的声音。
“我确实有丈夫,你回你的侯府去吧。”
男人脸色一寸寸变白,思绪万千最后汇聚成一句:完了。
连演都不愿意演了么.......
偏偏这个时候,那为首的护卫开口添油加醋,“小侯爷,此女满腹算计,若非愈木血,她当初根本不会救您,这些日子对您也是虚情假意,像她这种毒妇有什么好留恋的,快跟我们回去吧,老夫人还在等您呢!”
“你们说的,我早就知晓......她是为了救人。”
愈木血能让枯死的植物新生,若用于药材上更是会提升药效。
这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连宋淮都有些错愕,“你......你知道?”
转头,却是对上了一双泛着晶莹的眸子,里面的隐忍和委屈扑面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是想要转头逃跑,她甚至不敢跟那双眼睛对视,她侧过头去,却被徐禾亭掰正,让她只能看向他。
“不要再说了,求你......真也好假也好,我都无所谓,愈木血只要你想要,我给,不管你是养花还是养草都可以,只是......只是你别丢下我。”
他不在乎这些全都是谎言,可一旦她亲口揭穿这些,那便不一样了。
宋淮一怔,心下落下不忍。
但这情绪只存在了一瞬,余光里,她看见隐藏在窗台后的一抹白色衣角,那随风摇曳的白色,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用力甩开那双手,原本仅存的一丝温情也不复存在,她有些嘲弄的一笑,“徐禾亭,你当真是活得可怜,只是给你一点点甜头,你便上赶着黏上来,甩也甩不掉。”
“若非是为了夫君,我根本不可能救你,你可知你每一次触碰,我都觉得恶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夫君的病要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靠近,笑意盈盈,“意味着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我解脱了,我总算解脱了!”
一句接着一句,徐禾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胡说!这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只是在骗我,你只是在骗我对吗......”
“你觉得呢?”
那双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寒锥,猝不及防刺入他的身体,周身血液一寸寸变凉。
“若不是你有利用的价值,谁会跟你在这破屋子里耗,你难道真的以为,会有人对你这种人付出真心?”
徐禾亭僵在原地,原本准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却见这时,宋淮拿出一个镜子。
“你看看你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一把扼住他的下巴,强制让他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只见那原本黑色的瞳孔,因为情绪急速变化,被银色蛛丝逐渐包裹,如今已成了半黑半银状态。
徐禾亭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猛地将那镜子打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下意识往后退,双手环抱住自己。
铜镜瞬间碎裂,一片片散落在地。
“你当时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
“你只是跟别人不一样,你看,银色的眼睛也很好看啊,多漂亮。”
“真......真的吗?”
“当然了。”
“而且,上次那个欺负我们的老孙头,也是多亏了你,你只是有别人没有的天赋,这是顶好的事,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只是......你以后不会用这双眼睛控制我吧?”
......
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徐禾亭将头埋得更低,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林青见自家主子情况不对,马上起身,“够了别再说了!你这个毒妇,小侯爷,我们走吧我带您回去!”
说着,他便上前要将徐禾亭拉走。
可手还没触碰到,就见徐禾亭忽然抬头,此刻他的双眸已经彻底被银色蛛丝占满,诡异又阴冷的银瞳,对上了他的视线。
“滚。”
林青只觉得被这双眼睛看着,头有些发晕,后来意识渐无,整个脑袋只剩下一个指令。
他不断重复着,“滚,我要滚。”
然后,在众人奇怪的眼神里,他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从屋内滚了出去。
看到这情况,徐禾亭总算是意识到什么,他将自己的眼睛蒙住,失控般大吼,“都滚,都滚出去!”
房间内一阵骚乱,但很快,声音变得稀稀拉拉,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徐禾亭这才将捂住眼睛的手放下。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身侧,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他无措的伸手摸了摸宋淮原本坐着的位置。
凉的,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这一刻,憋闷了许久的情绪爆发,眼泪像决堤的江水涌下,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痛和委屈,“我没让你走,你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