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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的心脏像是被冰冷的铁手攥紧,那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劣质草药的味道。
如同一条剧毒的蜈蚣,顺着鼻腔钻入肺腑。
点燃了压抑太久的复仇之火与最深沉的戒备。
“是他!”
白叶低呼,阳鸣剑嗡鸣出鞘,金芒乍现。
剑尖直指沙地上那半埋的酒壶。
空气中粘稠的压抑感瞬间被凌厉的杀意刺破。
姜凌霜婆婆缓缓转过身,斗篷下的阴影里,浑浊的双眼中精光爆闪。
远比平时锐利百倍。
蛇杖顶端的墨绿小蛇无声昂首。
幽绿的蛇瞳死死锁定前方一处看似平常的、空间略微波动的沙丘。
“装神弄鬼,滚出来!”
陈瑞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一步踏前,枯竭的精神海被强行挤压。
玉扳指在他指间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
极其不稳定的湛蓝星光——那是星辰之力的碎片,在重压下的强行凝聚!
话音刚落!
“咯……呵呵呵……”
一阵如同破锣摩擦般的怪笑,突兀地在那空间波动的中心响起。
笑声干涩、癫狂,毫无逻辑,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穿透力,直刺灵魂。
沙丘顶部,光影无声地扭曲,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挤”了出来。
正是岳琦所描述之人!
乱糟糟的长发灰白交杂,像枯死纠缠的藤蔓披散肩头。
身上套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布满油腻和破洞的“衣袍”。
与其说是僧衣,不如说是几块破烂的碎布勉强缀连。
最醒目的,是他手中倒提着一个巨大得不成比例的朱红色酒葫芦。
葫芦塞子歪着,浓烈的酒气正是从此处源源不断散发出来。
手腕上也带着一串佛珠,只是其中之一,却是一颗石子...
那佛珠更是让陈瑞确信面前的疯和尚,和自己师傅王华阳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的脸埋在乱发和污秽下,唯有一双眼睛,隔着蓬乱的发丝缝隙射出两道精光。
那眼神浑浊、涣散,时而又如同鹰隼般锐利骇人。
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无法熄灭的业火,又如同沉淀了千年岁月的疯狂。
嘴角挂着一丝似哭似笑的诡异弧度。
“酒……我的酒……”
他目光扫过沙地上的酒壶,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对陈瑞几人满身的杀意视若无睹,视线只黏在那半埋的壶上。
“孽障!拿命来!”
陈瑞再无犹豫!一声爆喝,强行催动那丝几乎要溃散的星辰之力!
玉扳指上蓝光大盛,他并指如剑,对着那疯和尚的方向狠狠一划!
一道细微但无比凝练、带着毁灭气息的湛蓝星光,撕裂凝滞的空气。
如同从九天坠落的光之标枪,直刺疯和尚眉心!
这是他能发出的最强一击!
“小心!”
白叶娇叱,阳鸣剑金芒暴涨。
“烈阳破空!”
一道纯粹的金色剑气后发先至,呈半月形斩向疯和尚腰腹,试图封堵他的退路。
这些天白叶的剑术也上涨到从未接触过的程度。
手中的阳鸣剑好似和自己有着心有灵犀之感。
更是悟地且自研的‘烈阳破空!’
姜凌霜婆婆蛇杖猛地一顿!
蛇瞳幽光如探照灯般锁定疯和尚:
“缚魂,锁!”
无形的精神枷锁如同无数坚韧的毒藤,缠绕向疯和尚的四肢百骸。
意在迟滞其动作,压制其反抗。
墨绿的小蛇虚影自蛇头杖上电射而出,张开的蛇吻带着恐怖的噬魂之力。
三方攻击,快如闪电,毒辣狠厉,瞬间封死了疯和尚所有闪避空间!
陈瑞的星辰指剑主攻其神魂根本,白叶的剑气断其退路攻其躯干。
姜婆婆的精神锁链和灵蛇噬魂直指其灵魂,配合得天衣无缝!
面对这必杀一击,那疯和尚却只是抬起那双疯狂的眼睛。
浑浊的眼底竟闪过一丝……漠然。
似乎对袭来的毁灭力量连一丝兴趣都欠奉。
他不闪,不避,甚至没有格挡的动作。
只是在星光剑气及体的刹那,如同醉酒般。
提着那巨大的朱红酒葫芦,轻飘飘地、毫无章法地向身前一荡。
“啵……”
一声如同气泡破裂般轻微的怪响。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
那声势浩大的湛蓝星光、炽烈的金色剑气、无形的精神锁链、墨绿的噬魂灵蛇……
在接触到巨大酒葫芦表面荡漾开的一层无形涟漪的瞬间。
竟如同泥牛入海,诡异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
那片空间仿佛被那巨大的酒葫芦彻底吞噬、抹平!
连带着陈瑞三人攻击所携带的毁灭性能量。
以及周围的空气流动、光线折射都产生了一瞬的扭曲与失重感!
“噗!”“呃!”
陈瑞首当其冲!强行凝聚星辰之力本就如同走钢丝。
此刻攻击被轻描淡写地湮灭,强烈的反噬如同攻城巨锤轰在他灵魂深处!
他身体剧震,眼前一黑,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踉跄后退。
玉扳指上的蓝光瞬间熄灭,整个人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几乎站立不住。
白叶闷哼一声,阳鸣剑发出悲鸣,金光黯淡,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她虎口崩裂。
鲜血顺着剑柄淌下,脸色煞白。
她心神遭受冲击,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巨大的酒葫芦。
姜凌霜婆婆更是身体一晃,手中的蛇头杖剧烈震颤。
蛇首发出无声的嘶鸣,那墨绿小蛇的虚影哀鸣着缩回杖中。
她的脸色瞬间灰败了几分,眼中充满了惊骇!
她的缚魂锁和噬魂一击,竟然被那葫芦……
“喝”掉了?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力量被投入了一个深不见底、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洞!
这根本不是对抗!
而是……绝对的碾压!是境界上无法逾越的鸿沟!
“酒……我的酒……”
疯和尚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刚才的惊天攻势,他踉跄着脚步。
走向那沙地上的酒壶,嘴里依旧喃喃着同一句话。
他弯腰,伸出枯瘦肮脏如同鸟爪的手,捡起那个沾满沙土的酒壶。
熟练地晃了晃,然后拔出塞子,仰头灌下壶里残留的些许浑浊液体。
灌完后,他咂了咂嘴,那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满足的混沌。
将空壶随手丢掉,他再次看向彻底失去战斗力的陈瑞三人。
这一次,他的目光似乎在陈瑞身上……停顿了那么一瞬?
很短暂,短暂到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疯狂与混沌再次占据了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