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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剧烈摇晃，陈家老祖影像中的老祖比陈瑞记忆中年迈许多。
但眼神无比坚毅决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混杂着能量风暴的呼啸与其他几位老祖模糊的怒喝：
“…漩涡…入口找到了…后面…跟着我…小心…空间乱流…啊——！”
画面陡转，变得极其混乱和血腥！
一道恐怖的、无形的空间裂缝如同死神的镰刀突然扫过！
姜凌霜影像中更年轻些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
“三弟——！”
光影破碎中，似乎看到人影和法宝的碎片被狂暴的乱流卷入旋涡深处。
瞬间消失！那是…姜家三长老和虎煞卫的结局！
尸骨无存！
光幕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蛇杖上的幽光也黯淡下来，仿佛耗尽了力量。
房间内一片死寂。
陈瑞浑身冰冷，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那种亲临其境感受着先祖们的绝望与恐怖后留下的巨大震撼。
那不是简单的险地，那是法则混乱、生灵禁绝的绝地！
姜凌霜缓缓闭上眼，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更显深刻。
似乎在平复那撕裂心肺的记忆：
“三十年了…那段景象，如附骨之疽。你所言的‘九曲’。
便在旋涡之后，那是诸界夹缝，生者难存。
而他当年所言欲寻之‘物’。
结合吕丫头透漏的‘天华引’之名…只怕便是蚀佛散自毁者所欲封印、人间所觊觎之物。”
她睁开眼，浑浊的双眼爆发出锐利如刀的光芒，死死盯着陈瑞：
“小子，老身知晓万象断流峡所在，亦可带路至镜湖边。
然，此路九死一生！昨夜若非那姜家小丫头爆发本源为你抵挡一瞬。
你早已身死道消！你确定，还要去送死？！
就为那虚无缥缈的‘真相’和‘天华引’？值得吗？”
风卷起尘沙，拍打在两人身上。
陈瑞缓缓抬头，眼中的惊悸尚未完全褪去。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执拗与绝境中点燃的火焰，却更加炽烈。
他没有直接回答姜凌霜的问题，只是望向那蛇杖。
沉声问出了关乎此行成败的关键：
“婆婆，那旋涡…除了吞噬，是否还存在一丝…规律？
一丝可能被掌握、被预测的…缝隙？”
他需要一丝微光，哪怕只是幻想。
姜凌霜的质问如同冰冷的石锤砸在房间中残余的死寂上。
“值得吗？”
这三个字，带着百年沧桑的重量，带着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
沉重地悬在空气里，压得人窒息。
万象断流峡的真实景象，那如同宇宙伤痕般的裂峡、吞噬一切的镜湖、撕裂物质的空间旋涡。
已通过冥蛇之灵的投影深深烙印在陈瑞脑海。
那不是险地，是绞肉机，是通往九曲的、由混乱法则构筑的死亡门槛。
陈瑞也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从那黯淡的蛇首杖上移开，先是扫过昏厥在隔壁房间。
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姜雨薇的方向，最后定格在酒店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仿佛在穿透虚空，寻找答案。
岳琦带来的消息——关于疯癫僧人、关于王华阳师傅遇害的真相线索竟也指向同一个地方。
这如同一根冰冷的锁链，将复仇、求存。
以及拯救雨薇的责任死死缠绕在“万象断流峡”这个宿命的锚点之上。
值不值得？
他的眼神深处，昨夜因雨薇垂死而燃起的疯狂火焰并未熄灭。
反而在巨大的压力与绝望之下，被锻打得更加凝练、更加…冰冷。
那不是无畏的莽撞，而是被逼至悬崖尽头。
退一步即粉身碎骨、唯有向前方有微渺生机的极致决绝。
他缓缓抬起头，迎上姜凌霜那双看透生死的浑浊眼眸。
嘴角扯动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婆婆，”
他的声音沙哑依旧，却意外地平缓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淬过寒冰的重锤砸落。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不得不做。”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干涸的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待咳声稍歇，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姜凌霜：
“万象断流峡再险，险得过徐坤和‘泥土’就在身后步步紧逼？
险得过雨薇的本源诅咒随时爆发湮灭生机？
险得过我恩师亡魂至今不得安宁？
‘规律’、‘缝隙’，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若连那处断崖都踏足不了，何谈去寻那一丝可能？”
他的视线再次飘向隔壁，语气低沉而坚决：
“我陈家只剩我一根独苗，姜家雨薇尚系一线生机于九曲。
就算那‘镜湖旋涡’真是噬人巨口，也得有个人扔块石头下去，试试它的深浅！
这条路，我陈瑞——走定了！”
他的目光回到婆婆身上。
“请婆婆告知路线，无论生死，此恩，陈瑞来世再报。”
“来世？”
姜凌霜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几近于无的哼响。
分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情绪。
她枯槁的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蛇首。
“也罢……”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或许是回想起了当年一同踏入深渊的陈家老祖那份同样的偏执与决绝。
蛇头杖轻轻一顿地面，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万象断流峡，江市西南，千里绝地。”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最普通的地理知识。
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冰碴般的寒意。
“它已非自然地貌，而是旧世界崩裂时留下的空间伤疤。
被混乱的次元能量日夜冲刷。地图上找不到，任何现代的定位手段在那里都会失效。”
她抬起蛇杖，幽绿的蛇瞳转向一个方向。
“出城，沿枯水河古道向西，直至河流彻底消失于沙漠……
在无垠的沙海尽头，会出现一道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
横贯视野的黑暗地裂，那就是它的入口。真正的险关，在那道裂峡之顶。”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极其深邃，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峡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