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小丫鬟 第366章 连累

覃乐瑶的话还没落地,宁三太太立刻就急了。

她自小父母不在,京师的舅舅家是真正娘家。

表兄虽然有些不争气,但如同她亲生的兄长,感情十分深厚。

为了让舅舅舅母面上有光,给表兄运动官职,她可是不遗余力的。

原本的心意是让自家丈夫出头,托人在勋贵家族里说和说和。

奈何那时候宁三爷刚在外头与福姐打的火热,妻子娘家的事没放在心上。

而且宁三爷自己是个恩荫的闲职,要插手新科进士的官位十分不容易。

因此只是随口对侄儿提起,毕竟是国公府的亲家,能帮一次就帮一次。

宁元竣听说此事就有些不以为然,因为这位表舅老爷太过于眼高手低。

区区一个三甲同进士,心气倒高的不得了,定要进吏部户部这样地方。

外省地方不肯去不说,就连兵部、刑部的差事,还要嫌弃不去。

这样难伺候的亲戚,宁元竣心里不屑一顾,也就丢开手没管。

却不想三太太心底有主意,竟然拉的下脸面,跑去凤澜院寻了沈氏。

新科进士是沈阁老的门生,内阁里他能说了算,还真把人**户部了。

宁三太太与她娘舅一家子,那可是整整高兴了一夏天。

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户部这种地方果然不是好待的,立刻闯了大祸。

但凡掌管银钱的职位,里头都有许多的偷手,可不是外人能窥见根基的。

就如户部掌管的银钱来说,地方税赋入了户部,就要分为公账与内帑账。

公账是户部库房存银,用来发兵饷、赈灾、发俸禄、养宗室藩王等等。

内帑银则是万岁爷的金库,用来支应内廷花销、赏赐嫔妃或其他。

这位表舅老爷官职不大,是个管转运的提举官,可身上担的担子却不小。

而且到了户部后人生地不熟,做事只依着约定俗成的规矩。

依着祖宗的就有律例,赏赐嫔妃皇子或是修建宫殿,理应拨内帑银。

可本朝却是不同,万岁爷日理万机辛苦的不得了,花点儿钱难道还要从自己口袋里掏?自然由官员百姓们孝敬才是,所以惯例是户部公账拨银。

这点子事儿但凡在户部待个一年半载,自然是人人都知道。

可表舅老爷新来乍到,同僚里并没有心腹人,简直是被蒙在鼓里。

却不知道,这下子可就闯了大祸。

如今皇宫大内里,最受宠的妃子,无过于九皇子生母安婕妤。

眼瞧着最宠爱的九皇子已经周岁,万岁爷不但要为老来子建一座佛寺祈福,还要在西苑重修宫殿赏赐给安婕妤居住。

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粗粗算起来怕就有百万巨费。

头一笔就从内帑拨出二十万来,都是表舅老爷这小小提举官盖印。

若说只是拨错了账目银子,说清了还回去的话,也还没有太大的罪名。

可那皇宫大内修佛寺修宫殿的工程,里头的偷手更是一大堆。

二十万银子刚拨出来,钦天监与工部就都派了人来,要些孝敬钱。

别看户部转运提举的大规矩,这位表舅老爷不懂,可私底下冰敬炭敬这些臭规矩,他倒是懂得不少。

依着惯例给了各方孝敬不说,自己也从中拿了一份,大约五六千两。

这个蠢货还真不知晓,司礼监那边早就盯上他,就等着他拿银子回家。

他只往家拿了五千银子,罪名反倒是做实了二十万。

刚进户部几个月就背了这么大的黑锅,简直是没处喊冤枉去。

进了三法司后,他仗着是新科进士,还能抵死不认,一直喊冤。

毕竟想着刑不上大夫,大理寺好歹是讲理的地方,总不能胡乱宣判。

户部的贪墨案子,本就账目繁杂,审问起来拖沓,耗了不少日子。

原本只想着闹个丢官罢职,或者远远贬去外省算完,还不曾吃苦头。

却是抵死没有料到,这些天竟出了个城门揭帖的事,与这桩案子对上了。

大理寺再审时就没那么客气,上堂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五十杀威棒。

只因为万岁爷在宫里震怒,问揭帖上的妖言,为何连内帑私密都知道。

赏赐了妃子多少,这是只有户部内阁和宫里才懂的事,妖人从何得知。

现在京师里头抓不着妖言惑众的人,只好抓着他这个软柿子往死了捏。

自从朝廷里传出,万岁爷亲口说“令三法司着实打着仔细问”这句话,宁三太太就知道,别说是自己表兄,只怕就连舅舅一家子,都凶多吉少。

原本宁三爷碍着情面,帮妻子还在外头打听些消息,如今也垂手不管。

宁三太太思念自己娘家无人,如何不替他们焦急万分。

如今见覃乐瑶也不想管的意思,立刻急地双手发抖,毕竟眼前只有侄儿宁元竣这一个救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内帑的账目有差错,户部历来都是这么干的,又不是我表兄一人所为。就算账目的事儿能怪在他头上,可城门上揭帖的事情,也是断断不与他相干。明明就是冤枉的事情,我就不信朝廷与万岁爷,都是瞎子看不见。我表兄与舅舅家,是咱们宁国府的正经亲戚,难道元竣做了国公爷,就能对亲戚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他们冤死?”

宁三太太越说越是凄凉,刚进门时的那股子刁钻荡然无存。

她哭着哭着,一个不留神,从石凳上头滑了下去。

“我舅舅花了好些钱,去刑部大牢里头打听,都说我表兄被打的不成模样。如今还只是廷杖,就已经去了半条性命。三法司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往后还不知有多少大刑,他这么大的年纪,如何禁得住这些?我表嫂那么好的人,听说此事当即丧了命,这是要我们一家子都活不成啊……”

哭着哭着,宁三太太甩开身边搀扶的丫鬟,一把扯住覃乐瑶。

“你那干爹不是司礼监的吕公公么?这事元竣不管,我只在你身上求!我院里还有些银钱东西,咱们拿上些礼物东西,你带我去吕公公府上求他去!万岁爷最宠信的就是这么老**,他说话万岁爷一定肯听!他们这些人要得不过就是钱,咱们宁家有钱,我也有钱!”

梨月站在院子边上没动,听见宁三太太这些话,没来由的要替她崩溃。

覃乐瑶原本想俯身搀宁三太太,此刻也松了手,冷冷坐回石凳上。

“三太太,您既然信任亲戚,就别昧着良心找我义父了,说不定白赔了银钱,还不一定能办的成事。当初表舅老爷的官职是谁给办的,您不如还去找谁打点,说不定人家更有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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