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地产商铺也是数量有限的。
若要想要在京师里买房开铺子,就起码得有一间门面房。
拥有门面房子的办法则有三种,分别是购、赁、租。
顾名思义,购房是花销最大的,但也是一劳永逸的。
人家不住的房产,托牙行经纪或中间人经纪转卖。
只要买家肯出大笔银子,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写房契。
从此房屋易主,变作能穿给子孙的产业。
可京师里头的房产自然是不便宜,门面房当然就更贵。
就拿香饮小铺来说,楼下门面是打通的两间,楼上也是两间房子。
已经算是正街上很宽敞的门面房了,房契上的价格是五百两。
这便是从上家买下的时候花费的价格。
好在京师里头,房产买卖的价格还算平稳。
除非是加盖或修缮了房舍,再卖时一般不会加价太多。
不过市井中做买卖的人,未必本钱都那么丰厚,大多还是小本经营。
若是没钱买门面房开铺子,那自然就可以寻空铺子来租。
当初梨月没接手时,蒋娘子母女开不下去,蒋六儿也想将铺满租出去。
这样明亮干净的铺面若往外租,十两银子一个月,还算是便宜的了。
香饮小铺两旁的街坊,无论是炊饼熟食铺还是小杂货铺,其实都是租的。
梨月曾与炊饼铺的老掌柜打听过,他们那间铺子的租金是十五两一个月。
说起来炊饼铺比这边的香饮小铺还要宽阔些,是三间打通的门面。
因老掌柜与铺面东家是几代人的交情,才肯一直便宜租着房子。
要是不然,就凭这三间宽敞铺面收拾好了往外租,二十两银子都算少了。
至于另一边的小杂货铺,则是最小的门面铺,正面只有一间开门。
由于韩二娘十分鸡贼,还常常欺负蒋家娘俩,所以梨月也不曾打听租金。
只不过看着铺面大小来说,少则五两多则七八两,也是到头了的。
其实除了购、租之外,京师的房产还可以赁。
赁房子与租购都不同,是事先讲明赁房的期限,大多是十年或二十年。
客人出笔银子给房东,待到赁期过去,房东再将这笔钱原封不动还回来。
相当于客人抵押银子给房东,房东把房子交给客人居住。
到了期限则还钱还房,两边各不相欠。
这种赁房的方式,在京师里不算多,大多在外省外县多些。
只因京师的房屋比外头都贵,时不时还能小涨一些。
房主无论是卖还是租,都更划算,自然就没人赁房了。
方才那李老经纪说,旁边的杂货铺要卖房子,梨月立刻动了心思。
杂货铺虽然算不上大,可楼下也是一间宽敞铺面,楼上也有一间半房舍。
后头的小院极窄,但与香饮小铺的院子,就隔着一堵矮墙。
她正想着要扩大铺面,若是能把旁边的杂货铺收过来,真叫十全十美了。
只不过她还不甚知晓,那间杂货铺究竟要卖多少银钱。
“官人,您可听我说,这杂货铺的房子,卖上三百五十两,可是真不算贵了!您看那房舍的用料,都是上好的木植,楼梯地坪门窗,具是整整齐齐的,虽是住了这几年,仍然与新修的一样!”
过不得多一会儿,看房子的李老经纪,带着绸衫客又回来了。
正赶上小铺里人多,梨月赶忙给安排,在凉棚下摆了小茶桌请他们坐。
蒋六儿也不用人叫,很快就端着一壶茶水,两碗黑芝麻糊上来。
因总算是熟人,李老经纪道声谢,便忙着与绸衫客谈生意去了。
梨月听见李老经纪的话,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那小小杂货铺子,竟然开价三百五十两!
方才梨月在心里掂量,还觉得二百五十两能买下呢。
果然那个绸衫客也是显贵,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开这么高的价格,咱们也真是没法谈下去了!我来之前又不是没有打听过,这间杂货铺子是十年前转手,到了房东尚老举人名下,当初才不过一百七十两银子。这十年的功夫,房子一没加盖二没大修,怎就敢翻着倍卖了?不成不成,太贵太贵!”
李老经纪是做惯牙行的,自是三寸不烂之舌,满口讲的都是道理。
“京师里头寸土寸金,这时又是太平年景,这样好的门面房子,哪有十年不涨价的?官人你也打听打听,若是御街上头,同样大小的门面,少说也得值五百两银子!这里距御街不过两条街口,又干净又整洁,平时来往人又是极热闹,如何值不得这银子?再者说了,只要买下这门面,无论做些什么生意,每月赚上四五十银子,那都是容易得事情。三百五十两银子,一年半载就赚回来,又算的了什么呢?就算是官人怕麻烦不做买卖,反手租出去,每月租金要他十两不算多,赚回来也不过三两年的事情。这好地断的房舍,错过了可真没处买去!别的不说,官人只看旁边这间香饮小铺,多么招揽客人,从早到晚都这般热闹。这铺子无论做些什么买卖,那都是必定热闹赚钱的。”
两人坐在小桌边说来说去,一边只是嫌贵,一边就是不让价。
最后两个人各自伸手做起袖里乾坤,宽袍大袖里扯了半天。
梨月远远看了半天,见他们最后甩袖摇头,就知道价格没谈拢。
那绸衫客气呼呼的走了,李老经济倒是不生气。
将自己的芝麻糊喝了,用茶水漱了口才起身。
“李老经纪,您不再在坐坐了?”
梨月连忙过来招呼,本想留他一会儿,问问旁边铺子的事。
可他仿佛是忙的很,摆着手笑着去赶场了。
“不坐了!我事情忙,明日少不得还要过来呢!姑娘再给我留个座!”
蒋六儿过来收拾碗盏,喜滋滋的把人家没动的芝麻糊端走了。
一边呼噜呼噜往嘴里倒,一边黏糊着嘴唇,对梨月咕哝。
“韩二娘那小杂货铺卖三百五十两银子?我的老天爷,这么贵谁肯买!”
“咱们买!”梨月合上账本,眼神十分笃定。
“没钱呢!”蒋六儿震惊,赶紧瞟了眼钱匣。
生意转好才一两个月,铺子里绝没有三百五十两银子。
“咱们有钱,你放心好了。”
时辰差不多,该回去预备晚膳了,梨月带上小围帽,匆匆的赶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