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总是感觉精神不济，容易疲乏，偶尔还会有些低热反复，胃口也不见好。
就连医生查房时也微微蹙眉，却又检查不出什么，最后只说可能是孕期体质特殊，恢复慢，让她务必静养。
这天晚上，秦洌因为一个临时会议耽搁了些时间，到医院时比平时晚了不少。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温宁似乎已经睡了。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将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正准备去看看她的情况，病房门却被轻轻推开。
是每晚来给温宁测量体温和更换输液的护士来了。
秦洌并未太在意，习惯性的侧身让开位置。
但就在护士走到床边，低头准备操作时，秦洌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她的侧脸和露出的眉眼，脚步猛的顿住了。
不对。
这个护士……不是之前几天晚上的那个。
秦洌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在那个正在调整输液管的陌生护士身上。
一时间，病房里只余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和护士动作时衣料的窸窣声。
之前几天晚上来换药查房的，是一个圆脸，眼神总是带着笑意的年轻护士。
而眼前这个人，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身形，眉眼都截然不同，眼神低垂，动作间透着一股刻意回避的疏离感。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温宁的身体迟迟不见好转，反复的低热和疲乏本就极不寻常。
此刻这个陌生护士的出现，像是一个预警，提醒着他，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他心中一紧，却并没有打草惊蛇。
甚至在那护士例行公事的询问病人今晚感觉如何时，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含糊的应了一声“还好”，便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只是目光却总是悄悄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那护士似乎也乐得他不打扰，快速完成基础检查后，便推着护理车离开了，整个过程看似并无破绽。
但秦洌心底的疑窦却已疯狂滋生。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走廊尽头，确定四周无人后，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私人助理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
“立刻去查，今晚负责温宁护士的排班情况，尤其是晚班。”
“要具体到人，核对清楚所有替班，调班的记录和手续。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幽深。
“再想办法查一下这几天温宁用药的详细记录和药瓶回收情况，有没有任何异常。要快，一定要保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应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秦洌回到病房，温宁似乎又睡着了，呼吸平稳，但脸色在灯光下依旧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他坐在阴影里的沙发上，面沉如水，指尖无意识的在膝盖上轻敲，回想着刚刚的一切。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屏幕无声亮起。
秦洌立刻起身，走到病房外的阳台才接起。
“秦总。”
助理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和震惊。
“查清楚了。今晚原定的晚班刘护士确实请了病假，但顶替记录在系统里是空白，护士长也表示对此并不知情。”
“另外……我们想办法查看了部分还未被集中处理的废弃药瓶，在其中几个本应只输注营养液和基础维生素的瓶子里，检测到了微量的，不在医嘱范围内的镇静类成分残留。”
“虽然单次剂量极低，但若持续摄入，足以导致人精神萎靡，体力恢复缓慢，甚至反复低烧……”
果然如此！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秦洌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冻结。
竟然真的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温宁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他强压下立刻冲去将那个冒牌护士揪出来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发作，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警觉。
他要做的，是抓现行，只有这样才能让背后之人无可抵赖！
于是他对着电话那头，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很好。听着，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第二天，一切看似如常。
但病房内外，秦洌早已增加了守在附近的人手，严密监控着所有进出医护人员。
当晚，同样的时间，那个陌生的“护士”果然再次出现了。
这次她推着护理车，神态似乎比前一天更镇定了一些，依旧戴着口罩，低着头，径直走向温宁的病房。
像往常一样，她先是例行检查，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药水，准备更换。
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操作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病房斜对面储物间的门无声的开了一条缝，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门缝，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她拿起那瓶动了手脚的药液，针头即将刺入瓶口的那一刻，只听“砰”的一声，病房门被猛的推开！
秦洌突然出现在门口，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等等。”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动作猛地一僵。
她飞快地抬眼瞥了秦洌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先生，怎么了？我在给病人换药。”
“换药？”
秦洌缓步从阴影中走出，高大的身形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看你手里拿的这瓶药，似乎和医嘱单上标注的不太一样。”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医嘱单上具体是什么药，这完全是只一次试探。
但他冰冷笃定的语气和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让做贼心虚的人瞬间露出了马脚。
那护士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手下意识地将那瓶药往身后藏：“没、没有不一样，就是医生开的药……”
“是吗？”
秦洌的声音更冷，他一步步逼近。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之前负责晚班的刘护士今晚没来？而且，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我……我是新调来替班的，刘护士她临时有事……”护士的声音开始发抖，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