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的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自家这位平日里温和可亲的主公,竟会露出如此,充满了压迫感的一面。
“很好。”沈琉璃点了点头,她不再看任何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都城的舆图。
“诸位,”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太傅,周府!”
她将君北玄,在脑海中为她推演了数个时辰的作战计划,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第一步,‘侦察’。”
她的目光,第一个投向了陆风。
“陆风,今夜三更,我需要你,带着几名狼卫,潜入周府。你们的任务,不是去杀人,也不是去偷东西。”
“我只要你们,将周府内所有的明哨、暗哨、机关、陷阱,都给我摸得一清二楚!”
“是!”陆风没有半分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步,”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还在唉声叹气的酒鬼,“‘破袭’。”
“顾先生,”她看着他,说道,“我需要你,在明日天亮之前,为我们准备出,至少一百枚,能让整个周府,都陷入混乱的‘惊雷’!”
“什么?!”顾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主公,您没开玩笑吧?小爷我只是个大夫,不是军工厂的工匠!您让我一晚上,给您造出一百枚火药来?!”
“我自然知道,你造不出火药。”沈琉璃继续说道,“所以,我需要你,用你那些,神神鬼怪的药材,为我调配出,一百枚能让整个周府,都‘鸡犬不宁’的烟雾弹!”
“我要那烟雾,不仅要浓,还要臭!要臭到,连隔壁家的狗闻了,都能当场晕厥过去的那种!”
“这个……”顾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手头上的材料……”
“揽月楼的药库,从现在起,都归你调配。”沈琉璃打断了他,“我只要结果。”
“得嘞!”顾九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主公您就瞧好吧!小爷我保证,明日一早,让那位周太傅的院子臭不可闻!”
“至于这第三步嘛……”
沈琉璃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早已跃跃欲试的“疯狼”身上。
“那便是,‘强攻’!”
“萧将军,”她看着他,说道,“明日午时三刻,我需要你,亲率五十名好手,从正面,攻入周府!”
“你的任务,不是去杀人,也不是去抢东西。”
“我只要你,将周府内所有的护卫,都给我吸引到前院!”
“我要你,将那里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要大到,连皇宫里的那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萧彻闻言,猛地仰起头,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这个活,老子喜欢!”
“只是,”他话锋一转,看着沈琉璃,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属于狼的狡诈,“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虽然有点小聪明,可在我眼里,终究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让我给你当枪使,你还不够格。”
“除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将此次行动的所有指挥权,都交给我!包括张将军手下的那些人,都必须听我号令!”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不是在质疑计划,他是在夺权!
“放肆!”张启年第一个站了出来,怒喝道,“萧彻!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
“好了,张将军。”沈琉璃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她看着萧彻,脸上没有半分怒意。
“可以。”她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个回答,不仅让萧彻愣住了,就连她脑海中的君北玄,都忍不住低喝一声:“你疯了?!”
“我没疯。”沈琉璃在心里,平静地回应。
她看着萧彻,继续说道:“指挥权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此次行动,只为夺药,不为杀人。你可以伤人,但绝不能取任何一名护卫的性命。否则,军法处置。”
“第二,你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在我的监视之下。我会与张将军,在周府对面的‘听雨轩’茶楼,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至于这第三嘛……”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行动结束之后,无论成败,你都需要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替我去查一查,我那位好表哥,三皇子李琰的底细。”
萧彻的瞳孔,骤然收缩!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这位来自大徽王朝的“疯狼”,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后,竟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将那柄插在地板上的断头刀缓缓拔起,“沈大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他没有再讨价还价,而是对着沈琉璃一抱拳。
“好,我答应你。”他说完,便不再有半分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望月台。
那副模样,仿佛是怕自己再多待一刻,便会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算计得连骨头都不剩。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春桃才终于敢大口地喘气。
“小姐,”她看着地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心有余悸地说道,“您真的要把指挥权交给他啊?我怎么觉得,他比那个周太傅还吓人呢?”
“春桃,你记住,”沈琉璃走到窗边,说道,“有时候,要对付一头疯了的狼,最好的办法,不是去跟它讲道理。”
“而是要,给它一根更粗的骨头,让它去咬更疯的狗。”
……
夜,三更。
都城西郊,太傅府。
这座占地百亩,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府邸,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府门外的两盏石灯笼,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冷的光。
而在距离太傅府不足三百米的一座茶楼顶层,沈琉璃和张启年,正临窗而坐。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副早已下到了中盘的棋局。可两人的心思,却显然都不在这盘棋上。
“主公,萧彻此人,桀骜不驯,野性难平。”张启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您将指挥权交给他,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太大了。”
“我知道。”沈琉璃捻起一枚黑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可张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要闯的,是蛇穴。对付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有时候,一头不讲道理的猛虎,远比一百个小心翼翼的猎人,要管用得多。”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雅间的阴影里。
正是负责侦察的陆风。
他对着沈琉璃,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山。
“主公,都已查明。”他将一张刚刚绘制好的舆图,呈了上来,“周府内,明哨三十二人,暗哨七十二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退役老兵。府内机关重重,尤其是后院那座藏书阁,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防卫森严,堪比皇宫。”
“看来,我们这位周太傅,藏了不少好东西啊。”沈琉璃轻声说道。
“哼,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在她的脑海中,君北玄的声音,充满了不屑,“若是本王亲率狼卫,只需一瞬,便能将这座破院子,给夷为平地!”
“王爷,您说的轻巧。”沈琉璃在心里,有气无力地回敬了一句,“您现在连半个纸人都变不出来。”
说完,她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早已被黑暗笼罩的太傅府。
“时辰,快到了。”
……
午时三刻,太傅府门前的那条街道,忽然变得喧嚣了起来!
只见数十名身着锦衣,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壮汉,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持棍棒,腰佩弯刀,将太傅府的大门,给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顾九!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神医”的模样?
他一脚踩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酒葫芦,指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破口大骂!
“姓周的!你给小爷我滚出来!”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了整条街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当真以为,躲在这龟壳里,小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他这番操作,不仅让过往的行人看傻了眼,更是让闻讯赶来的京兆府衙役,也愣在了当场。
这……这是什么路数?
当街叫骂当朝太傅?
这个疯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大胆狂徒!竟敢在太傅府门前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府门大开,数十名手持棍棒的家丁,如狼似虎地冲了出来!
“来得好!”
顾九不惊反喜,他将手中的酒葫芦往腰间一挂,竟是主动地迎了上去!
他虽然是个医者,可常年在军中厮混,那身手也同样不是吃素的!
只见他身形飘忽,如同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手中的折扇开合之间,便有数名家丁,悄无声息地倒下!
而就在前院,乱作一团的时候。
另一场,更加凶险的博弈,也正在周府的后院,悄然上演。
萧彻,早已带着他的人,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那座,戒备森严的藏书阁外!
“将军,”他身后的护卫,看着眼前这座,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堡垒”,忍不住低声问道,“我们真的要闯这里?”
“废话!”萧彻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看,这老家伙的龟壳,到底有多硬!”
他说完,不再有任何犹豫,对着身后轻轻地一挥手!
“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座藏书阁,猛地冲了过去!
一场厮杀,在寂静的夜里,正式拉开了帷幕!
与此同时,藏书阁的另一侧,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壁虎一般,紧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阁楼的背面。
正是陆风。
他没有参与正面的强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间,藏着“凤凰胆”的秘密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