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刺客的脑海中炸响!
“不……不可能……”他看着沈琉璃,眼中充满了恐惧,“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沈琉璃冷笑一声。
她没有再理会这个“刺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大皇子!
“殿下,”她看着他,说道,“您这招卸磨杀驴,用得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只可惜,”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您杀错了人,也算错了账!”
她猛地转过身,对着皇帝,重重地跪了下去!
“陛下!”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太庙,“臣女有罪!”
“臣女斗胆,恳请陛下,传一人上殿!”
“只要此人一到,今日这桩‘谋逆’大案,便可真相大白!”
“传谁?!”皇帝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凝重。
沈琉璃抬起头,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京畿卫戍,左将军,张启年!”
听到“张启年”的名字,大皇子李裕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琉璃竟会在这个时候,将张启年给拖下水!
“父皇!”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儿臣冤枉啊!这张启年,分明就是沈琉璃的同党!她此刻传他上殿,不过是想让他,来为自己做伪证罢了!”
“是不是伪证,传他上殿一问便知。”二皇子李昭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将李裕的希望,给彻底掐灭了。
“传。”
皇帝君宏德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
半个时辰后,身着一身重甲的张启年,快步走入了太庙。
他一进来,便对着皇上,单膝跪地。
“末将张启年,参见陛下!”
“张爱卿,平身。”皇帝看着他,“今日,传你前来,是有一桩案子,需要你来对质。”
他说着,便将那枚青铜令牌,扔到了张启年的面前。
“你可认得此物?”
张启年看了一眼那枚令牌,又看了看那个,早已瘫软如泥的“刺客”,脸上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回禀陛下!”他对着皇帝,重重一抱拳,“此人,末将认得!他乃是末将麾下,一名负责看管军械库的百夫长!平日里最好赌,欠了一**的烂账!末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末将监管不力,罪该万死!”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认罪”,实则却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哦?”皇帝看着他,“那这枚令牌呢?”
“回禀陛下,”张启年一脸“羞愧”地说道,“此乃末将前些时日,在军中大比时,赏给他的玩物罢了,并非我朝制式的军令!”
这个答案,彻底地将大皇子李裕,钉在了耻辱柱上!
“你……你胡说!”李裕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分明就是……”
“殿下!”张启年却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眼中充满了怒火!
“末将虽然有罪,却也容不得殿下,如此污蔑!”
他猛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高高举起!
“陛下!”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太庙,“末将今日,不仅要认罪!更要揭发一桩,足以动摇我乾国国本的惊天阴谋!”
“末将要揭发的,便是大皇子殿下他……”
“豢养兵马,意图谋逆!”
张启年的指控,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见了鬼一般,在他和大皇子之间,来回扫视。
“你……你……”大皇子李裕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他指着张启年,“你竟敢血口喷人?!你这个叛徒!”
“来人!”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禁军,声嘶力竭地吼道,“给孤将这个,意图构陷皇子的乱臣贼子,就地格杀!”
然而,这一次,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的禁军,却无一人敢动。
因为,皇帝缓缓地抬起了手。他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向下按压的手势。
“张将军,”皇帝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静,听不出喜怒,“你说,裕儿他意图谋逆?”
“是!”张启年抬起头,将手中的铁盒,高高举起,声如洪钟!
“陛下!此乃大皇子殿下,与末将之间所有的往来密信!以及,他命末将,在京郊大营秘密豢养的三千私兵的军官名册!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他是如何用末将儿子的性命,来要挟末将为他卖命!又是如何坑杀沈大小姐的!”
“证据,皆在此处!请陛下明察!”
他说完,便将那个沉甸甸的铁盒,恭恭敬敬地呈给了陈公公。
陈公公走下祭台,接过铁盒,又缓步走了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小小的铁盒里装的,是一个王朝储君的催命符!
“一派胡言!”李裕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皇帝身前,死死地抱住了皇帝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哭诉道:“父皇!儿臣冤枉啊!这都是栽赃!是陷害!是他们!是沈琉璃那个**人,联合了老三,收买了张启年,一起来构陷儿臣的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若是在平日里,或许还会有人信他三分。
可现在,在那如山的铁证面前,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皇帝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缓缓地打开了那个铁盒。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里默读。
整个太庙,只剩下他翻阅信纸时,那轻微的“沙沙”声。
许久,他才缓缓地,合上了那份,足以让整个乾国皇室,都天翻地覆的铁证。
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他只是,缓缓地看着那个还在抱着自己大腿的长子。他伸出手,轻轻地为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裕儿啊,”他的声音充满了关怀,“你说,你冤枉。”
“那你不妨告诉父皇,”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死死地盯住了李裕的眼睛,“你府上那三千套重甲,又是从何而来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李裕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他……他怎么会知道?!
此事,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底牌!除了他和安王叔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皇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
他没有再看这个,早已是面如死灰的长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二皇子李昭。
“昭儿,你今日护驾有功。”他缓缓开口,“只是,朕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能一眼,便断定那枚令牌,是伪造的呢?”
李昭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父皇这是在敲打他!
“回父皇,”他连忙躬身,“惶恐”的说道,“儿臣只是,平日里喜读一些杂书,对前朝的军制,略有涉猎罢了,不敢当‘功’字。”
“是吗?”皇帝笑了笑,不置可否。
随即,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三皇子李琰。
“琰儿,你今日也同样有功。”他看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儿子,“只是,朕也同样好奇,你又是如何能,如此凑巧地出现在那场‘鸿门宴’上的呢?”
李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父皇明鉴!”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儿臣只是担心表妹的安危,这才……”
“好了。”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朕都明白。”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两个,早已是冷汗直流的儿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穿一袭红衣的少女。
“至于你嘛……”他看着沈琉璃,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丫头,你今日当居首功。”
“只是,朕也同样好奇,”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幽冷,“你一个深居简出的弱女子,又是如何能,对军中的兵力部署、后勤补给,都了如指掌的呢?”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将沈琉璃的心,瞬间浇得冰冷!她知道,皇帝这个老狐狸,终于要亮出他最后的獠牙了!
他不是在审问大皇子。
他是在审问他们所有人!
“好一招‘帝王心术’,这个老家伙,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君北玄在她脑中,冷冷地说道,“他这是在告诉你们,你们所有人的小把戏,他都已看穿,他才是这盘棋局上,唯一的棋手!”
沈琉璃的心,沉入了谷底。就在她准备,开口辩解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
“陛下!”
只见靖亲王,不知何时竟已从座位上站起,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老臣以为,”他看着皇帝,缓缓开口,“今日之事,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那便是,大皇子李裕!”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
将所有的罪责,都精准地给到了大皇子身上!
“至于二殿下、三殿下,以及沈大小姐。”他话锋一转,“他们虽然行事孟浪了些,却也同样,是为了揭露奸佞,护卫君父。功过相抵,已是足够。”
“陛下若是在此刻,还要深究他们的用心,怕是会寒了天下所有忠臣义士的心啊!”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竟让皇帝也一时语塞。
“皇叔说的是。”最终,皇帝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靖亲王这是在逼他,做出最后的选择了。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太庙。
“大皇子李裕,心怀叵测,意图谋逆,罪无可恕!即刻起,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于宗人府!任何人不得探视!”
“其党羽,交由三司会审,严惩不贷!”
“至于张启年嘛……”皇帝看了一眼那个,还单膝跪在地上的将军,“你虽然举报有功,但私养兵马乃是重罪。功过相抵,朕免你死罪。”
“即刻起,废除你所有官职,贬为庶民,三日之内,举家迁离都城!”
这个判决,不可谓不重。
却也同样,给了张启年,一条活路。
“谢陛下隆恩!”张启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沙哑。
他知道,自己虽然失去了一切,却也同样换来了新生。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廷**,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另一场更残酷的战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