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文侧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南州你回来了?”
温南州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在回来的火车上,秦教授跟他说过,他们回来的火车班次,跟家里人说过,秦斯文这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人,能不知道?
这摆明了是专门来“偶遇”他的!
“斯文同志来的真巧。”温南州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然后径直走向沈穗,看着面色红润,唇角带笑的穗穗,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所有千言万语,统统都汇成了一句话:“穗穗,对不起。”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没能陪在你身边。
他比谁都清楚,穗穗看上去强势,实际上比谁都没有安全感,这是因为穗穗从小的生活经历造成的,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
所以他在知道穗穗怀孕以后,才那么焦灼。
杨桂兰心知久别重逢的小两口肯定有很多私房话要说,就干脆的站起身:“我烧了热水,老幺你先洗洗吧。”
身上都快馊了,别再熏着穗穗。
至于她自己,看了看家里唯一的外人秦斯文:“小秦中午想吃点什么?”
边说着她边摘下了自己买菜的篮子,满脸笑容的询问着秦斯文。
那秦斯文人**一样的人,哪能听不出来杨桂兰隐藏在笑容之下的逐客之意,按照社交礼仪,他这时候就该识趣的起身告辞,给人留下一个进退得宜的印象。
尤其还是他想要打入的温家内部,形象尤为重要。
但是,他微微笑了笑:“我都可以,我不挑。”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单位还有点事,过会再来找南州说话。”
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既识趣的给这一家人留出了叙别情的时间,也能留下来吃个午饭,好好的跟温家加深一下交情。
他想的是,既然南州和三叔都不愿意让南州认回温家,那总可以让南州以他朋友的身份回家做客的。
杨桂兰笑容凝滞了一瞬,这秦教授的侄子,跟秦教授虽然性子不同,但自己同样看他不顺眼。
难不成自己跟姓秦的犯冲?
重生过一次的杨桂兰轻而易举的就迷信起来了,她现在深信因果报应这一说,觉得自己一直对姓秦的喜欢不起来,肯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在其中的。
毕竟,带老幺入行的师傅,按理来说,她应该满怀感激才是。
下楼的时候,她时不时的瞥一眼一旁的秦斯文,果然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啊。
笑的忒假,这种人一看就心眼多,跟死老头子很像。
秦斯文能感觉到杨桂兰若有若无的打量,且那打量里,还隐隐带着一丝不喜,他面上笑容弧度不变,心里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
下了楼,他主动且识趣的跟杨桂兰道了别:“婶子,我先回单位了。”
早知道,他就换个时间再来了。
本来是想着跟南州提个醒的。
温南州在春城农械厂的表现,已经传回四九城来了,秦斯文来是想着提醒温南州注意安全的,有事可以找他求助。
没想到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家扫地出门了。
他站在原地,在回家还是去找自家三叔之间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果断选择了去找自家三叔。
这个时候他就算是回家,家里也没别人,不如去找三叔敲敲边鼓。
秦斯文从本质上来讲,是个冷情的人,他之所以会耗费心力脑细胞在这里为了温南州和三叔奔劳,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所以他行事,一切是从爷爷奶奶的方向出发考虑的。
其他的,在他心里都要往后排。
包括温南州本人的意愿,和杨桂兰的意愿,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准确的说是都不如爷爷奶奶在他心里的位置。
当然,他也不会粗暴的解决问题,那样就是结仇了,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他还是希望能循序渐进的让两家人慢慢发现真相的。
而另一边的沈穗和温南州,也在谈论秦斯文这个人。
“你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穗斜靠在床头,目光从温南州的腰腹巡梭到他的大长腿,眼睛里带着钩子一般,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抛出一个话题。
温南州哼笑一声:“明知故问啊沈穗穗。”
“话题找的有点烂。”
秦斯文还能有什么目的,从温南州见到秦斯文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没掩饰过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想让温南州认回秦家。
利诱不行就开始走怀柔路线。
沈穗轻咳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小别胜新婚的原因,她现在看温南州的时候,都带上了一层男神滤镜。
勉强撕下自己的目光,她端正的坐好,目光炯炯:“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没?”
“有重要的事?”温南州反应也超级快。
沈穗就把那每个月的两个神秘汇款人的事情跟温南州说了说:“我推测每个月十三号的那个人,是秦简秦教授,另外一个,很有可能是你四哥的亲爹。”
细想想,在温南星和温南州这两兄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跟温旺家相像的地方,倒是能找到跟婆婆相似的地方。
如果这兄弟两个,都不是温旺家亲生的,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温旺家会对兄弟两个这么狠心!
为什么兄弟两个一点都不像温旺家!
为什么温旺家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人,私底下能藏着这么多钱!
“哦,对,还有一件事,孙秀秀跟我说的温旺家卖过两个女孩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们现在只抓到了温旺家一点小尾巴,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不清楚的,就比如贩卖人口。
这可是重罪!
温旺家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那两个女孩子又是什么身份。
只要一想,沈穗就恨不得直接人道毁灭了温旺家。
没经历过的人都无法想象,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能造成多么大的破坏力。
相比之下,温南州有条理多了:“别慌,咱们一件一件的来,反正他现在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沈穗连日来那种隐隐的焦虑,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抚平了,她嗯了一声,给温南州递了个条干净的毛巾:“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妈,你说这事到底该不该瞒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