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陈华站起身，踱步到窗边。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手笔？这张票子可是银行爸爸背书的，虽然有百分百保证金，但光是手续费就要损失好几个亿。”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活络起来。谢松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其他人也纷纷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华。
“继续说。”谢松的声音有些发紧。
陈华走到茶几前，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支名贵雪茄。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享受这个过程。点燃雪茄后，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市场就这么大，我们算算账。”陈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山海明珠集团现在的配置，每台至少亏损一千五百元。就算他们能卖一百万台，也就亏损十五个亿。”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要把四百亿亏完，需要卖多少台？两千六百多万台！而去年全国台式机才卖了九百多万台，商用品牌机更是只有六百多万台。”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吴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吴志强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苏默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就算给他三年时间，他也亏不完这四百亿。”陈华继续说道，“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有一款机型，能占据多少市场份额？顶天了百分之五十。而且，市场也不是死的，竞争对手也不是吃素的。”
谢松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站起身，走到陈华身边：“所以你的意思是......”
“所以，”陈华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一千亿，绝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或者说，不仅仅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原本的沉重压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诸明远这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啊。”谢松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只是这盘棋中的一个小卒子。”
“没错。”陈华点点头，“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出这盘棋的全貌。只要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我们就能找到突破口。”
“小伟说得对。”吴毅也兴奋起来，“我们之前太过于关注自己的处境了，反而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吴志强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我建议我们先列出所有可能性，然后一一分析。诸明远这么大的手笔，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苏默放下咖啡杯，拿出笔记本电脑：“我这就调出最近几个月的市场数据，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华的分析让众人如梦初醒。
四百亿对四十亿，这样的资金差距已经足够形成碾压之势，季阳却还要堆积如此多的弹药，这显然不合常理。
陈华站起身，迈着悠闲的步子在谢松的酒柜前转悠。他叼着雪茄，烟雾缭绕中打量着一排排名贵酒品。最后，他的手指在一瓶红酒上停留。本想配威士忌，但看着谢松的年纪，还是选了一瓶甜型葡萄酒。
“吴总，帮忙拿点冰块来。”陈华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自己家一般。
谢松看着陈华熟门熟路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倒也识相，没动那几瓶最贵的酒。再看看当下的形势，心情倒也不错，只是没好气地骂了句：“土匪进城了！”
陈华熟练地给几人倒上酒，动作优雅地轻抿一口，眯起眼睛道：“如果未来是民企，季阳这么做无非是武力展示，逼我们投降。但我们是国企啊，这是想逼谁跪地求饶？国科院还是资产监管局？”
他摇晃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优美的弧线：“这一千亿，根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或者说不全是。这么做等于白送利息给银行，除非恒丰银行自身出了问题，需要输血。”
话音未落，苏默的手机突然响起。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苏默快速扫了一眼短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立即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季阳那边的宣传单出来了。”
“可靠吗？”吴毅皱着眉头，“这怕是核心机密了？”
苏默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们销售公司有几个人跳到山海明珠京都分公司去了，花点钱就搞定了。”
“这山海明珠，跟筛子似的。”吴毅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松摇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年轻人太急功近利。要是吞并TOP后能沉得住气，花个一年半载整合内部，慢慢发展，局面会好很多。”
他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现在嘛...估计公司新招的人，大半都跟我们差不多。”
刚入职的员工哪来的忠诚可言，给钱就办事。况且不过是传个宣传单，拍张照片的事，顺手赚外快而已。这种事在业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苏默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是一款，是六款！”
“不可能吧？”吴志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他快步走到苏默身边。
屏幕太小，苏默直接把文件投影到墙上。随着图片的展开，吴志强松了口气，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哪里是六款，分明就是一款电脑的六种颜色。
吴毅凑近屏幕，慢慢念着：“玄衣震王庭、墨翼傲苍穹、翠绮引红尘、彩蝶戏清风、绛袖护江山、碧衫护黎民...这名字倒是文绉绉的。”
“玄衣、墨甲、翠绮、彩蝶、绛袖、碧衫...”谢松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红色...倒是不显得俗气，什么色调？”
陈华随口答道：“低饱和度色，不那么亮但顺眼。”
谢松笑着点点头，转头对苏默说：“去工信部核实一下山海明珠集团的注册审批和销售许可证情况。”
见吴毅投来疑惑的目光，谢松解释道：“让那货整破防了。”
吴毅深有同感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小子的心思实在太深了，每次都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很快，苏默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目前山海明珠集团确实只有这“六款”机型获得了销售许可证。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满手王炸打成渣渣。”吴志强撇着嘴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这是把山海明珠品牌自绝于商务机市场啊。”
陈华翻了个白眼：“吴总，这操作简直废得离谱，是从现在开始，年轻人市场被他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