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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寻的声音很轻。
但字字诛心。
她的声音通过阿修罗斗场的大阵，清晰传遍了归墟之眼的每一个角落，也传进了那扇青铜门内，传到了每一个正在被无尽怨魂啃食神魂，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修士耳中。
一瞬间。
门内门外，所有的哀嚎与恐慌，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好比溺水者，看到了头顶降下的一根绳索。
然后，他们看清了绳索上悬挂的价码。
那不是救赎。
那是敲骨吸髓。
“疯了，他们疯了。”
“趁火打劫，这是趁火打劫。”
门外有修士发出愤怒的咆哮，却不敢靠近那座悬浮在虚空中的战争堡垒。
门内更多的是从绝望中重新燃起的，病态的希望。
“救我，快救我。我乃万宝阁少主，我爹是合体境大能，他会付钱的，他一定会付钱的。”
“道友，先救我出去，我有一处上古洞府的地图，里面藏着我的毕生积蓄，全都给你。”
无数求救的神念，好比疯长的水草，从门内疯狂涌出，缠向阿修罗斗场，缠向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姬千寻脸上依旧挂着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她身旁的源，眼中则闪烁着亿万道数据流，正在冷静地筛选、评估着每一个求救信号背后的“价值”。
这是一个血腥的，却又无比高效的拍卖场。
拍卖品是生命。
陈砚依旧闭着眼。
这些蝼蚁的生死，还不值得他睁开。
他在等。
等一条足够肥的鱼，来为这场盛大的开业典礼，剪彩。
很快。
那条鱼自己送上门了。
浑身浴血的雷无劫，那张写满惊恐的脸上，此刻又被屈辱与挣扎填满。
他听到了门内，他那些忠心耿耿的雷族族人，正在发出的凄厉惨叫。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王座上的陈砚。
“我族一百零八名精锐，全在里面。”
他的声音沙哑，好比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没有道则，我的本命道兵‘紫电天锤’，已经被这鬼东西吃了。”
“我用我太古雷族的荣耀起誓，只要你救他们出来，我雷无劫，这条命就是你的。”
他终究还是，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向那个他不久前还嗤之以鼻的“跳梁小丑”，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这记耳光，无声，却响亮。
姬千寻看向陈砚，等待他的决定。
陈砚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都没看跪在虚空中的雷无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扇不断吞噬生命的青铜门上。
“你的命，不值钱。”
他平静开口，一句话就将雷无劫最后的尊严踩得粉碎。
“不过，你太古雷族的‘雷法’，我有点兴趣。”
“源。”
“在，指挥官。”
“拟定一份‘道法转让契约’，让他签了。”
陈砚的语气，就像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要雷无劫的命，他要的是他整个种族的根本传承。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感到屈辱。
雷无劫的身体剧烈颤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
但他没有选择。
他看了一眼门内族人正在迅速消散的气息。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一份由源亲自拟定，条款苛刻到极点的契约，化为一道流光，烙印进雷无劫的眉心。
契约成立的瞬间。
陈砚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抬手。
他只是，对着那扇南天门，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嗡。
一颗由他体内那棵新生世界树的“创造”之力，与禁忌元婴的“掠夺”之力，完美融合而成的，好比黑白太极球般旋转的奇异种子，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那扇青铜门。
那不是“存在之锚”。
那是陈砚刚刚才研发出的，全新的产品。
“往生舟。”
随着陈砚的轻声呢喃。
那颗种子在进入南天门的瞬间，轰然炸开。
它没有化为舟船，而是化为了一片绝对安全的，既不属于生，也不属于死的，独立的“道之领域”。
领域瞬间扩散，好比一张大网，精准无比地将那一百零八名即将被彻底吞噬的雷族修士，全部笼罩其中。
所有啃食他们的怨魂厉鬼，在接触到这个领域的瞬间，好比冰雪遇上烈阳，当场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为青烟。
领域之内，风平浪静。
领域之外，鬼哭神嚎。
一念之间，地狱与天堂。
门内门外，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是何等的神通。
这简直就像一个游戏管理员，直接修改了底层的规则。
然而，这还没完。
那片“往生舟”领域在救下人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
它开始，在那片由无数世界残骸构成的死亡**场中，缓缓漂流。
它在，观光。
所有被领域笼罩的雷族修士，以及门外所有支付了“观看费”的修士，他们的眼前都出现了一副清晰无比的画面。
那是南天门内的景象。
他们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破碎道兵，看到了无数残缺的功法玉简，看到了一具具上古神魔那即便死去万古依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骸骨。
那里，真的是一座宝库。
也是一座，吃人的坟场。
陈砚，他竟然把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变成了一场付费观看的，禁区直播。
他在用这种最直观的方式，向整个墟界展示。
南天门里的宝藏，他可以予取予求。
而你们，只能当观众。
或者，成为他的客户。
“那，那是什么？”
一名雷族修士忽然指着画面中的一角，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在那片残骸的最深处，一株巨大无比，却早已通体漆黑，散发着无尽腐朽与死亡气息的枯树，静静矗立。
那棵树的树根，就扎根在无数修士的尸骨之上。
那些刚刚被吞噬的修士，他们的血肉神魂，正化为一道道血色的溪流，被那棵枯树贪婪地吸收。
而在那枯树的顶端，一颗好比黑色太阳的，凝聚了无尽怨念与死亡法则的果实，正在缓缓成形。
百鬼夜行。
他们不是在寻宝。
他们是在，用整个墟界的修士为养料，催熟这颗“万鬼邪果”。
一旦果实成熟，墟界必将生灵涂炭。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恐怖的真相而心神剧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