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试还有第二场呢。
焦廷只能在第二场想办法,无论如何,要完成毛相的交代。
庄毅知道自己过了第一关后,出于礼貌,拱了拱手,便在小吏的引领下,离开明伦堂。
焦廷目送他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焦廷内心深处,并不愿意埋没人才。
心里还隐隐感到不安。
只得安慰自己,自己只是不让他参加本届科试,又不是一直不让参加。
再说,庄毅还小,吃点苦头晚个三年,多大点事。
然后就想到,准备一条腰带,要是庄毅没过关,就赐给他。
如此一来,青史上,他只会留下因惜才而赐腰带的美名。
焦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舒坦不少。
另一边。
庄毅离开贡院后,就回了客栈。
他此刻已经饥肠辘辘。
在大堂一坐下,就点了四菜一汤,外加两大碗米饭。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怎么行。
正吃着,就听到有人问:“可否拼个桌?”
庄毅抬头,就见一个大胖子站在桌边,脸上笑呵呵,眼里却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这胖子,大约十七八岁,穿的锦衣,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锁,手指上带着一金一玉两个扳指。
挺有钱的,庄毅心想。
再看四周才明白,不知何时,客栈里已经坐满了生员,只有他这一桌没人来。
文人相轻嘛,很理解。
不过,也可能是不敢来。
因为一桌还坐着两个团练兵大哥,都看着庄毅,让他拿主意。
庄毅笑道:“坐吧。”
胖子向庄毅和两个大哥拱了拱手,麻溜的坐下,还让掌柜的把客栈最好的菜端出来。
并且表示,“上最好的酒,我要款待二位大哥。”
“多谢。”两个团练兵最喜欢喝酒,当即抱拳感谢。
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两位真是厉害,这么快换好衣服,不似我最后交卷,差点过不了第一关。”
两个团练兵正在喝酒,笑得差点喷出酒来。
原来这胖子把他们当考科试的生员了。
附近有学子笑了:“汪哲,你这不学无术的家伙,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你面前坐的是谁。”
“是谁?”汪哲从不关心这些。
此话一出,惹得周围一群举子哈哈大笑。
庄毅也笑了,这人挺有意思。
那举子道:“他是庄毅,名扬天下的神童。”
“已经不是神童。”庄毅幽默的纠正,“我已经十二岁,是少年啦。”
“哈哈哈哈……”
咯噔!
汪哲从板凳上滑下,一**坐在地上,手抓着桌边,一双眼睛睁的贼大:“你、你是庄毅?”
庄毅笑着点点头。
汪哲有一种见了偶像的感觉,“我在书院听过你写的诗,写的太好了。”
“拙作难登大雅之堂。”庄毅摆了摆手。
“那啥,你的房钱饭钱和玩耍钱我都包了,能让我和你住一个屋么?我想沾一沾你的福气。”
胖子这个要求,不止把两个团练兵弄蒙了,其他书生更傻眼。
这么离谱的要求,他也敢提!
庄毅歪着头,想了想。
他见到的书生,不是对他恭敬,就是对他有敌意,更多的还是严肃。
很少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胖子。
“除此之外,我再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汪哲自己到不觉得这个要求很离谱,满心希望庄毅能够答应。
庄毅听到给银子,也就松了口:“可以。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进来住。”
“好嘞。”汪哲一脸的激动。
我去,这都行?!
围观的学子傻眼了。
尤其是部分有钱的学子,更是懊悔——早知道,我就厚着脸皮提这个要求。
跟神童住一起,不仅沾福气,还能学他的学习方法。
唉!
还是脸皮薄。
一桌酒菜上齐了,汪哲招呼大家一起吃,还专门给庄毅一个大鸡腿,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吃完,汪哲就屁颠屁颠的上楼收拾东西,搬家,唯恐庄毅反悔似的。
庄毅上楼时,就看到汪哲已经抱着一个大包袱乐呵呵的站在门外,旁边跟着两个店伙计也都是抱着东西。
“毅哥儿,你真信守承诺。”
“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庄毅打**门。
“那我就不客气了。”汪哲说着,抱着大包袱挤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第二张床。
这件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客栈,很快就有店小二,搬来一个木架子,在庄毅那张床的对面,搭起一个新床。
再搬来床板,铺上棉被,搞定!
汪哲大呼不错不错,似是满意极了,给了店小二碎银子。
这一忙,就到了下午,吃晚饭的时候。
下楼到客栈大堂,店伙计已经把一桌饭菜上齐了,散发着阵阵香气。
“大恩不言谢,一切都在肉里。”汪哲说着,伸手就扭下一个大鸡腿,吧唧吧唧吃着。
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比起中午的吃相,这次的吃相就难看的多。
连两个大老粗的团练兵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庄毅。
庄毅笑了笑,也不客气,夹了一个蒸饺,一脸享受的轻轻一吸一吞。
别忘了,他庄毅也是一个吃货。
两个团练兵一看,得了,谁还不是一个饭桶。
于是,这一桌都甩开膀子大吃。
臭味相投。
众人一边侧目,一边给他们下了定义。
你一口鸡腿,我一口盐水鸭;你一条炸小鱼,我来尝鱼头……
吃到尽兴的时候,两个人面对光着的盘子,相视一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庄毅的小伙伴虽多,四大才女到底是女孩,吃东西斯斯文文。
左俊生也一样,出身官宦人家,讲究一个精细。
唯有堂哥,稍微不讲究这些,但他在公共场合吃的时候,就放不开。
难得碰到一个“饭友”,庄毅高兴极了,觉得这个新朋友没有白交。
酒足饭饱后,汪哲也说起自己的情况。
原来他是安定州的秀才,因为那个州大多数人都穷,他一个不怎么会读书的,稀里糊涂的考上了秀才,稀里糊涂的过了岁试,然后跑来参加科试。
庄毅问他的成绩,他的回答是:“一等。”
“一等!”庄毅笑了,“汪大哥,你这个成绩不错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不是……我卷子就那样,是考官看我长得好,就过了。”
庄毅听罢,笑容止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