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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桐行至太子妃和丽昭仪跟前,端方地行了万福礼:
“恭祝太子妃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哟,弟妹来了?快请起,莫要多礼,请上座。”
太子妃脸上挂着笑,微微欠身,伸手做了个虚扶动作。
嬷嬷将雨桐领到前面的尊位上。
雨桐坐定,抬眼,正对上苏荷、蓝萱儿敌意十足的目光。
“哼!”
苏荷毫不掩饰厌恶之意,
“太子妃何必如此抬举她?虽说用手段爬上了枝头,可商贾女的低**出身却无法掩盖!”
“就是!”
蓝萱儿一手捂鼻,一手做扇风状,仿佛嗅到了难闻的东西,
“商贾女,身上满是铜臭气。”
“你们讲这话,也太矫情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是苏荷的小姑子罗昭容。
“出身尊贵又如何?玄王妃赈灾捐银,施粥济民之际,你们玩花斗草,饮宴投壶,于万民有何益处?品格尊贵,才是真贵气,只出身好些,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说得好!”
宾客中有人呼赞,引来了众宾客的纷纷赞誉:
“玄王妃心怀黎庶,急公好义,品德高标,值得大家尊重!”
“蓝、苏这是吃醋,才拿出身诋毁玄王妃的吧?”
“自恃出身高,可这女德也没学好,只会飞扬跋扈欺负人!”
蓝萱儿面上青红交替,苏荷也觉没脸,呵斥罗昭容道:
“你该不是为了攀附她这王妃的高枝,才替她讲话吧?你跟我是姑嫂,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人都说你心仪你兄长,莫非你恨我抢了将军夫人的位置,才故意跟我作对?!”
罗昭容眸底染上怒意,冷笑道:
“我帮理不帮亲。况且,你这将军夫人是用了肮脏手段设计来的,我兄长根本不理睬你。一个有名无实的将军夫人,不值得我跟你作对。”
“你!”
苏荷指着罗昭容,嘴唇哆嗦着,身体也气得发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戳破她隐痛,不出一日这消息就会传遍京城,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太子妃制止她们:
“都少说两句吧!让昭仪娘娘笑话。”
丽昭仪笑道:
“都是孩子气不下,爱争个长短。你们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像太子妃这边沉稳、懂事呢?”
她说着站起身,称还有事,就被众人恭送着回宫去了。
这边生辰宴开席,太子妃啜了点果酒,摇头说:
”这酒有些苦涩的味道,不甚好喝。“
座中有位贵妇说:
”最近京城中风靡一种果酒,叫罗浮春,听闻是由荔枝、桂花、梅子、陈皮、葡萄、蔷薇等多种新鲜材质酿成,色泽清亮,香气醇厚。太子妃可派人买些回来。“
“罗浮春啊?确实是上品!”
宾客中有不少是饮过这种酒的,
“只有‘满庭春酒楼’有售卖。这‘满庭春’,好像是玄王妃的私产吧?”
太子妃看向雨桐,笑道:
“那就烦劳妹妹,让人送一坛过来,给诸位贵宾尝一尝吧。费用自然由我们东宫出。”
“一坛酒而已,雨桐还是请得起的。”
雨桐唤了银缎,吩咐两句,银缎就出去了。
不多时,罗浮春美酒送了过来。
一打开,清冽芬芳的香气就弥漫飘浮。
太子妃端起酒杯,一口一口抿着,微微颔首,直到杯子饮空。
“怎样?”
所有宾客都望着太子妃,等着听她的评价。
“能品到果香,味道醇厚,回甘,齿颊留香。这罗浮春,看来名不虚传,果真是上上品。”
太子妃连连点头,赞不绝口。可她的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
“怎么小腹有些疼?胸口也不舒服......”
话未说完,突然一口血喷出,太子妃神色痛苦,捂着前胸歪倒了。
“快传府医!”
侍婢婆子慌作一团,将太子妃搀扶到侧间儿。
昭阳公主一拍桌子:
“崔雨桐!你竟敢毒害太子妃!在场人都有目共睹,太子妃是喝了你的酒,才中了毒的!”
蓝萱儿和苏荷一边给太子妃捶背,一边附和道:
“可恨!竟然敢给太子妃姐姐下毒!来人,把她抓起来治罪!”
几个精壮婆子冲过来,可猛然意识到她的玄王妃身份,匆忙站住,瞅着太子妃等她发话。
众人都看傻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桐清冷的声音响起:
“到底是何人投毒,总得先查个清楚明白,才能定罪。”
她唤银缎道:
“银缎,我吩咐你带人去取酒,务必让东宫的人随行,以免有失。你可照做了?”
银缎提高了音量,话语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各位夫人、千金,奴婢奉小姐之命去取酒。奴婢先找到东宫管事赵嬷嬷,请她陪同一起去。
“恰好太子爷听见,说何必麻烦,库房里正好有南方进献的陈酿,取一坛送过来就是。
“然后,赵嬷嬷就让人去库房取了酒,送过来了。这坛酒是到了这里才拆封的,就算有毒,也跟奴婢没一点关系呀。”
蓝萱儿神情僵住,太子妃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苏荷瞪着眼儿,张大的嘴儿忘了合上。
宾客们互望的眼神儿里,充满了讶异:原来酒是东宫自己库房里的,那太子妃中毒,可跟玄王妃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儿了。
东宫的酒有毒?这不大可能吧?
众宾客都把探究的目光投向太子妃。
府医过来为太子妃看诊,出来后,向宾客们解释说:
“一场虚惊!太子妃并非中毒,而是因为饮酒刺激了隐疾,致使沉疴发作。这会儿已经服用了药丸,过些时候就会没事了。”
蓝萱儿和苏荷神情僵硬,互相交换了沮丧失望的眼神儿,无可奈何。
金盏和银缎也对视一眼,她们隐隐猜出,此事定是太子妃陷害她们主子的阴谋。
不由暗暗佩服主子胸藏沟壑,化解了对方的道儿。
其实雨桐叮嘱银缎,一定不要取自家的酒。
银缎去请东宫管事,故意含糊其辞对管事说:太子妃想要好点的果酒宴宾客。
偏巧太子听见,就吩咐管事去库房取,如此彻底将崔雨桐从这桩圈套里摘清。
此时,厅堂门口有人禀报说:
“太子妃,安公公来了,说皇后赏赐给东宫一些礼物,派他给送来了。”
听说是宫里来的人,太子妃“强撑”着病体出来接待。
厅堂门口拂尘一扬,一位高个儿黑瘦的公公,满面堆笑走了进来。
他约莫四五十岁,细长的眼,右眉毛中有颗黄豆大的黑痣。
此人耳垂很薄,左右耳上都打有一个显眼的耳洞。
雨桐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屏着气忘记了呼吸,仿佛怕惊动了此人似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