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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桐起身到花厅用早膳,洛栖看着她,眸中燃烧着嫉恨怨毒的火焰,恨恨地跟过来。
“崔雨桐!别以为王爷罚我,就是看重你。他只是怕被人说‘宠妾灭妻’,才做给外人看的!”
雨桐手指一僵,慕容熙背地里,就是这样跟洛栖说的?
“玄王爷何其尊贵,怎会真心让一个出身商户的再醮妇做王妃?”
洛栖尖刻的声音格外刺耳,
“实话告诉你,他想娶的人是我,忠良遗孤,出身尊贵。
“王爷不过图谋你的嫁妆,才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你还以为,王爷对你是真心喜欢?!你也照照镜子,你配吗?”
无须洛栖说,雨桐自己也这样猜测过慕容熙娶她的目的。
她控制住手的哆嗦,沉声道:
“配不配,我也是正妃,你是妾。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给我滚!”
见洛栖仍赖着不走,早看不惯她的金盏挡在她面前:
“王妃的话,你没听到吗?让你走!”
“你这**蹄子敢管我?!反天了!”
洛栖抬手甩了金盏一耳光。
“打回去!”
雨桐冷声吩咐。
金盏一个耳光打过去,在洛栖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掌印。
”反了!反了!“
洛栖暴跳起来,
”我是王爷的侧妃,你一个奴婢竟敢跟我动手!等王爷回来,我必让他剁了你的**爪子!“
雨桐唇边泛起冷意:
”王妃**妾室,难道还要亲自动手不成?!王爷回来若要剁手,我崔雨桐的手任他剁!“
洛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雨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捂脸哭嚎着走了。
金盏担心惹了麻烦,雨桐安慰道:
“无妨。她就是来兴风作浪的,就算我们一味避让,该来的也迟早会来,退无可退的。索性跟她闹一场。”
金盏心里总是忐忑的。
黄昏时,当看到洛栖挽住慕容熙胳膊,指着自己的脸,哭哭啼啼进正院儿时,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瞅着雨桐。
慕容熙龙行虎步而来。
洛栖亦步亦趋跟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朝雨桐投过来挑衅的眼神。
雨桐也不等慕容熙问,直接承认:
“是我吩咐金盏教训洛侧妃的。她动手打我的侍女,就是下我的脸面,我自然让人管教她。王爷这是要给她做主吗?”
慕容熙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开口道:
“你是王府主母,府中一切事务,包括管教府里人员,都是你的权力。”
他对着洛栖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洛栖,就算王妃故意针对你,我也没办法。是我亲自规定的:任何人不能越过王妃去,包括我。”
“若怕她惩罚你,你就安分点,待在你自己院儿里,别四处招惹。不然,谁都护不住你。”
金盏银缎躲在雨桐身后,眼神对视:王爷这次表现不错嘛!
见洛栖满眼不甘和委屈,慕容熙又开解说:
“洛栖,王妃处理事务向来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挤兑你。你不能一直任性妄为,得慢慢学得知书识礼才行。快回去吧!”
花厅里,晚膳摆上来,慕容熙殷勤布菜,对雨桐的喜好了若指掌。
“你不去安抚一下你的洛侧妃吗?”
慕容熙手中的玉箸顿了下,侧头瞅着雨桐的脸:
“是不是吃醋了?”
他抓起醋瓶斟了一酒杯,送到雨桐面前,
“给,让你一次吃个够!”
雨桐忍俊不禁,正要推开,慕容熙自己一口闷了,还“嘶嘶”地抽冷气。
“我对你的承诺,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总是不信,那就走着瞧。我若有负你之心,定叫我万劫不复!”
他眼眸澄澈,言辞真挚,雨桐心中亦是百般况味。
这是又在哄骗她吗?当着洛栖的面儿,只怕慕容熙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虽说平南王是元凶首恶,可天魏帝作为决策者,对那场屠戮也责无旁贷。
她跟慕容熙,迟早都是分道扬镳的结局。
从知悉自己真实身份那时,为父兄洗冤成为压覆在她肩头的重负,风花雪月的小情小爱,就像过耳之风,早已难入她心了。
”雨桐?“
慕容熙温润的声音传来,
”洛栖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没有计较。“雨桐语气疏离,”她不值得我分心浪费时间。“
”喔。“
慕容熙靠近了些,雨桐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热量,
”雨桐,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管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一声,我都替你扛着,我把敢欺压你的人全都剁碎!“
慕容熙知道,需要他剁碎的人里,包括屠杀镇北将军府满门的凶手——对其溺爱如珍宝的天魏帝吗?
莫说他父皇,就连幼时离散的青梅洛栖,数次陷害自己,他不也念幼时情意,一步步让她登堂入室吗?
“没有事,只是累了。”
慕容熙显然不甘,可也只是默默看着雨桐,没再讲话。
晚上,依旧是慕容熙打地铺。
感觉到背上炯炯的目光,雨桐知道,慕容熙没睡着。
他们睡在同一间房里,心里的距离,却像银河般宽阔无边。
初霁书画院是国子监的下属机构,是官办的教授书画的最高学府,学员来自全国各个州郡,都是些出类拔萃者。
听闻玄王妃前来拜访,书画院新任主事鱼沛琛赶紧迎出来,深施一礼,脸上有诚惶诚恐之色。
“不知王妃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望恕罪!”
雨桐大方回礼,清浅道:
“鱼先生,我出身平民,今日也是以私人身份拜访,先生不必拘谨。”
听她这么说,鱼沛琛神色稍缓,客气地陪笑道:
“那......在下先领王妃四处看看咱们这书画院?”
雨桐点点头,跟随他浏览,听着他的介绍:
“这外院根据学子年龄,设有**六堂,有正义堂、崇志堂、弘文堂等。您瞧,博士、学正都在里面给学子们授课。”
进到二进院儿,鱼沛琛接着道:
“北边这宽敞的正房是会客厅,东西厢房分别是博士厅、典籍厅、绳愆厅、掌馔厅......”
雨桐留意到,鱼沛琛身上穿的青色直裰,是市场上价格低廉的薄棉材质,腰间是同色裁剪的束带,没有刺绣花纹,十分简朴乃至寒酸。
书画院掌事的薪水也不算微薄,不过听说鱼沛琛资助着不少寒门学子,以至于捉襟见肘,生活清苦。
见雨桐打量自己,鱼沛琛脸色微红,腼腆而微紧张的神情,使他脸上的书卷之气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