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徽玉如遭雷劈,声泪俱下。
“祖母!孙女知错了!”
“孙女愿在院中禁足思过,日日抄写女诫,求您不要将孙女送去家庙!”
老夫人不为所动,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姜徽玉见求饶无用,心头急得发慌。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般,带着哭腔嗫嚅道。
“祖母……孙女真心知错了,可……可昨日蹴鞠场上,听五皇子随口提了一句,说近来京中沉闷,或许会办场诗集雅会让大家热闹热闹……”
她偷瞄了一眼老夫人的神色。
“当时殿下还笑问我平日里读什么诗,孙女当时只顾着蹴鞠,也没敢多搭话……但听那意思,或许……或许会邀些世家姑娘去?”
老夫人沉默片刻,目光在她颤抖的肩头停留。
半晌,她终于开口。
“家庙静修暂且作罢。”
姜徽玉心头一喜,刚要谢恩,却听老夫人继续道。
“但害人之事不能不罚。”
“原先禁足三月,如今再加三月,总共半年,没有我的允准,不许踏出徽月阁半步。”
“至于雅会的事,若真收到帖子,便来回话,允不允你去,要看你这几日能不能安分守己。”
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
“若敢编瞎话蒙骗,家庙的苦日子,你迟早得去尝尝。”
姜徽玉连忙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谢祖母开恩!孙女一定乖乖禁足,绝不敢再惹您生气!”
老夫人轻哼一声,目光落在姜暨云身上。
“账册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姜暨云沉吟。
“孙儿已派人去查无名信的来历,也加派人手搜查,务必找回真账册。”
“另外,孙儿会写信给父亲的故交,以及朝堂上与姜家交好的人,或许他们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对姜家网开一面。”
老夫人点点头。
“你行事需谨慎,切不可再出纰漏,姜家能不能熬过这关,就看你的了。”
姜暨云神色凝重。
“孙儿明白,这就去安排。”
老夫人摆了摆手,缓缓起身。
“行了,都退下吧。”
“我这把老骨头被你们折腾的不轻,也该去歇歇了。”
朝华院外,姜暨云沉声开口。
“母亲,账册的事耽搁不得,我先去书房了。”
说罢,便转身往书房去了。
沈春玉这才转向姜徽玉,心疼道。
“今**受委屈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别胡思乱想,娘明日再去看你。”
“好,那女儿先回去了。”
姜徽玉转身,脸上的温顺瞬间消失殆尽。
若不是姜绾臻,自己怎会被罚?
这笔账,她非得讨回来不可!
“姜绾臻!你给我出来!”
姜徽玉站在昭晖院内,对着紧闭的房门厉声喊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姜绾臻穿着素色寝衣站在门内,长发松松挽着,脸上那道浅痕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看着门口怒气冲冲的姜徽玉,眸色平静无波。
“姐姐深夜闯我院子,是想再找我‘理论’?”
姜徽玉几步跨上台阶,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尖声质问。
“是你陷害我的!脸伤的事根本是你自导自演!”
“还有,祠堂账册泄密是不是你干的?你刚回府就不安分,到底安的什么心?”
“陷害你?”
姜绾臻轻轻笑了,声音清浅,却带着寒意。
“脸伤一事,我何时陷害过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若你没有事先安排小厮用灰浆泼我,事后没有急着落井下石,又怎会被我抓住把柄?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她抬手抚上脸颊,指尖在那道浅痕上轻轻划过。
“至于祠堂账册……”
她抬眼看向姜徽玉,目光锐利如刀。
“是我泄的密又如何?”
“果然是你!”
姜徽玉又惊又怒,转身就要往外跑。
“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跟哥哥,让他们狠狠惩治你!”
可她刚转身,就见柳禾不知何时已挡在院门口。
“哐当”一声,院门关上,还上了门闩。
姜绾臻缓步走到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
“姐姐,我奉劝你一句,接下来的日子里,最好夹紧尾巴做人。”
姜徽玉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得浑身一僵。
她猛然惊觉,眼前的姜绾臻,和前世那个唯唯诺诺、处处巴结姜家的乡下孤女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语气、甚至连气势都透着一股陌生的狠厉,仿佛换了个人。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徽玉声音发颤。
姜绾臻微微勾起唇角,语气轻飘飘。
“不然,我该如何?”
姜徽玉看着她诡异的笑容,莫名生出几分恐惧。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
“你……你疯了!”
她急匆匆地拉开门闩,几乎是逃一般冲出了昭晖院。
院内,柳禾重新关上门,低声问。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官府吗?”
姜绾臻点头,神色凝重。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姜徽玉必定会去报信,我们得赶在他们来之前把证据交给官府。”
她转身回房,很快换了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将早已准备好的供词塞进怀中。
小厮跟物证都被收走了,还好她留了后手。
“带上夏果,我们从后门走。”
柳禾应了声,快步去偏院带人。
不多时,三人影悄无声息地出了侯府后门,消失在夜色中。
“祖母!我知道是谁泄密了!”
“是姜绾臻!她亲口承认是她泄的密!”
老夫人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是真的!”
姜徽玉急声道。
“我想着给哥哥分忧,就去昭晖院质问。”
“她当即就承认了,说姜家把她抛弃在乡下十几年,她心生怨恨,柳禾还把院门关上,不让我出来!我拼命挣扎才跑出来的!”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豁然站起身。
“去昭晖院!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沈春玉跟姜暨云得信赶来,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昭晖院。
老夫人一挥手,下人立刻上前推门,却发现院门从里面闩得死死的。
老夫人怒声。
“还愣着干什么?把门撞开!”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众人鱼贯而入,却瞬间愣住。
院内空空荡荡,烛火虽熄,烛芯却余温未散。
姜徽玉冲进正屋,又翻遍了偏房。
“没人……她们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