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徽玉这番话听得周围贵女们心里更不是滋味。
既要卖惨博同情,又要立善良大度的人设。
这姜大小姐的心眼,远比表面看着要多得多。
而此时的球场上,姜绾臻并不知道回廊下的暗流涌动。
蓝队格外忌惮谢澜之,是以对他严防死守。
不知不觉间,红队改变了进攻策略。
由谢澜之护法,姜绾臻猛攻。
一攻一守间,又连进两球。
谢砚修看着自家队伍溃不成军的样子,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冲场上喊。
“行了行了,本王认输!”
“这魁首谁爱当谁当,本王要去回廊下喝茶晒太阳了!”
他冲谢澜之挤了挤眼。
“二哥,这风头我是无福消受,还是给你,记得回头请我喝酒!”
说罢,他真的带着人往回廊走。
路过姜母和姜徽玉身边时,他脚步稍顿,瞥了眼姜徽玉“受伤”的脚踝,似笑非笑地。
“姜大小姐看着虽伤得不严重,可还是得当心些,免得加重伤情。”
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关心她,还是不满她装伤骗他?
姜徽玉眼睫微颤,正思索着该如何回应,沈春玉连忙打圆场。
“让五殿下见笑,我家玉儿自小娇生惯养,倏然受了伤,难免惊慌。”
谢砚修没接话,摇着扇子走了。
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红队队员们簇拥着姜绾臻欢呼雀跃。
一少年笑得灿烂,目光禁不住瞟向旁边的姜绾臻,语气里满是惊叹。
“没想到姜二小姐看着娇娇弱弱的,脚法竟这么厉害!”
旁边的少年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攥着汗湿的袖角。
“可不是嘛!刚开始见二小姐连球都接不稳,我还暗暗捏了把汗,谁知道越到后面越出彩!”
谢澜之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绯色锦袍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他掌心静静躺着那支金丝点翠蝴蝶振翅发簪,蝶翅上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姜绾臻还在为刚才连进两球的事心跳不止,见他递来发簪,顿时愣住。
那蝶簪做工极精巧,金丝掐成的蝶身薄如蝉翼,翅膀上镶嵌的翠羽层层叠叠,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尾端垂着的珍珠流苏更是圆润饱满。
这便是先前李怀安提过的,当朝贵妃的心爱之物。
姜绾臻后退半步,微微垂首,故作惊惶。
“殿下不可!这太贵重了!”
“此乃贵妃娘娘爱物,民女身份低微,实在无福消受。”
谢澜之握着簪子的手微微一顿,眉梢轻挑。
“姜二小姐是不喜这簪子?”
“不是的!”
姜绾臻心中无语。
这家伙非要她成为众矢之的,如今这话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只是这般珍品,理当由殿下妥善收藏。”
“况且今日能赢,全靠殿下运筹帷幄,民女不过是侥幸,实在担不起这份头彩。”
她说着垂下眼睫,语气里满是谦逊。
周围的喧闹不知何时静了下来,队员们都悄悄看着这边。
连刚走到回廊下的谢砚修都停住脚步,饶有兴致地往这边瞧。
谢澜之却笑了,那笑意从眼底漫开,让他原本清冷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他向前半步,将簪子又递近了些,声音温润如春风。
“你倒是会推托。”
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
“这是女子饰物,本王留着做什么?插在冠上不成?”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姜绾臻被逗得耳根微微发烫。
“可……”
“没有可是。”
他打断她,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必妄自菲薄。”
“若无你,今日即便是赢,也赢不了这么干脆利落。”
他望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映着夕阳,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本王许久没这般畅快过了。”
“这支簪子,蝴蝶振翅欲飞,灵动鲜活,配你正好。”
话已至此,再推辞就显得矫情。
她伸手,接过那支流光溢彩的蝶簪。
“多谢殿下。”
李怀安远远看着这两人。
“谢澜之跟臻臻妹妹说什么呢?”
说完,他猛地起身,往场上跑去。
这一幕也同样落在回廊下的姜徽玉眼里。
她满眼怨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脸上却挤出委屈的神色。
“那支簪子可是贵妃娘**爱物呢,听说娘娘日日戴在头上,这般珍品……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沈春玉闻言,当即温声安抚。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宫里的东西虽贵重,咱们姜府也未必没有。”她扫了眼场上的姜绾臻,语气轻蔑。
“京城最近时兴的赤金缠花簪、珍珠步摇,回头娘让首饰铺给你做一整套,比这蝴蝶簪子更精巧的多的是。”
姜徽玉莞尔,晃着她的手臂撒娇。
“还是母亲最疼我。”
两人这番话自以为说得隐秘,却没留意旁边几位贵女的脸色。
站在近处的吏部侍郎千金忍不住和身边人低语。
“姜夫人这话也太轻狂了吧?竟敢说宫里的东西未必比得上自家的?”
“就是,贵妃娘**爱物也敢贬低,这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吗?”
另一位小姐撇了撇嘴,看向姜徽玉的眼神满是不屑。
“方才还在哭哭啼啼装可怜,这会儿见别人得了好东西就眼红,真是小家子气。”
细碎的议论声像羽毛般飘进姜徽玉耳中。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又气又急,却只能死死忍着不敢发作。
沈春玉也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讪讪地闭了嘴,拉着姜徽玉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夕阳的金辉漫过球场,红队的欢呼还未散尽。
姜绾臻正将蝴蝶簪小心收进锦袋,就见李怀安大步朝这边走来。
他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但脚步已稳了许多,眉眼间带着获胜的雀跃。
姜绾臻眼底浮现愧色。
“李世子,你身子还好吗?”
那杯水本是要陷害她的,却叫他受了这无端之灾。
李怀安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小问题,臻臻妹妹不必放在心上,这件事与你无关。”
谢澜之目光落在李怀安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
“知道是谁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