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
一声带着急切和警告的低喝响起!
白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紫色的眼眸锐利如电,周身同样散发出强大的气息,硬生生挡住了镜流的去路!
她一直在暗中留意着镜流的动向,此刻终于出手。
“让开!”
镜流的声音如同冰锥碎裂,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现在进去想干什么?”
白珩寸步不让,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镜流翻涌着狂澜的血瞳,“打断胡桃的引导?刺激他刚有起色的意识?还是…宣告你的存在?”
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嘲讽,“别忘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是安静!不是你这一身快要爆炸的怨气!”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镜流眼中的血色更盛,杀气几乎化为实质,右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那冰冷的支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前厅的喧闹似乎都减弱了几分,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呵,想动手?”
白珩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周身紫白光芒隐隐流转,“镜流,你搞清楚!这里是往生堂!里面躺着的是毕云涛!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对象!你真以为你那点心思藏得住?
你嫉妒胡桃,你委屈,你觉得被排除在外!可你扪心自问,这两年半,是谁衣不解带地守着他?
是谁用血泪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又是谁,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带着另一个孩子远走他乡,现在才回来就想摘桃子?!”
白珩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精准地刺穿了镜流最深的隐痛!
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指责,将她内心那些阴暗的、不敢直面的情绪赤裸裸地撕开!
“住口!”
镜流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压抑的怒火和委屈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她猛地抬手,一股冰冷刺骨、带着空间切割般锋锐气息的冰蓝色能量瞬间在掌心凝聚!
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她血红的瞳孔中只剩下疯狂的怒意和毁灭的冲动,目标直指挡在面前的白珩!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位强大的意念体即将爆发冲突的瞬间——
“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咳嗽声,如同惊雷般,骤然从那扇紧闭的门内传来!
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沉睡太久后咽喉的滞涩感,微弱得几乎被外界的喧嚣淹没,却像拥有某种魔力,瞬间击穿了门外剑拔弩张的杀气和冰冷!
镜流掌心凝聚的恐怖冰蓝色能量猛地一滞!
白珩周身流转的紫白光芒也瞬间凝固!
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杀气、所有的怒火,都僵在了原地!
她们的感知力远超常人,这声咳嗽,绝非错觉!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意识清醒后的、试图清理喉管的努力感!
与之前无意识的呻吟、痛苦的嗬嗬声截然不同!
门内。
胡桃正用湿润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毕云涛干裂的嘴唇。
刚才她似乎感觉到他喉咙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正想仔细查看,就听到了这声清晰的咳嗽!
“!!!”
胡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猛地丢掉棉签,双手颤抖着捧住毕云涛的脸颊,梅花瞳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光芒!
“云涛?!毕云涛?!是你吗?!你咳了?!你听到了对不对?!你再咳一声!再咳一声给我听!”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调,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
仿佛是回应她撕心裂肺的呼唤——
毕云涛那覆盖着暗金辉光的、浓密的睫毛…
开始剧烈地、如同狂风中的蝶翼般…颤抖!
紧接着…
他紧抿的、苍白的嘴唇…
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
喉咙里再次发出微弱却更加清晰的…“嗬…嗬…”声,仿佛在努力积聚力量,试图发出声音!
这一次,胡桃看得清清楚楚!不再是痉挛,不再是痛苦的无意识反应!那是…试图发声的挣扎!
“他…他要说话了!他要醒了!白珩!白珩!!”
胡桃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朝着门外尖声呼喊!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门外。
那声咳嗽和门内胡桃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最强大的净化术,瞬间驱散了镜流和白珩之间凝固的杀气和冰冷。
镜流掌心的冰蓝色能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疯狂血色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取代!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血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景象。
白珩也收回了力量,紫色的眼眸中同样充满了震撼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成功了!这**真的在冲破最后的屏障!
“听见了?”
白珩看向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的镜流,语气复杂难明,“现在,你还要进去‘宣告’你的存在吗?”
镜流没有回答。她所有的勇气和怒火,在那声真实的咳嗽面前,被击得粉碎。
她就像被剥去了所有坚硬外壳的蚌,露出了里面最柔软也最不堪一击的部分。
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害怕看到毕云涛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胡桃时露出的神情;她害怕自己这身刚刚爆发的、带着怨气的冰冷,会成为他苏醒后第一个感知到的“恶意”;她更害怕…她和他之间那本就复杂难言的关系,会因为这迟到一年的回归和胡桃母女的既成事实,彻底走向无法挽回的疏远。
她甚至…不敢推开那扇门。
就在这时,前厅的喧闹声浪骤然降低了一个八度!似乎是李金将军威严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朝着内院方向快速接近!
是李金和江无渊!显然,胡桃那声穿透性的尖叫,也惊动了前厅的贵客!
镜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璃月的军方高层,看到她此刻失态的样子!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扇门,不再看白珩,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消失在通往侧后方的走廊尽头,只留下空气中一丝尚未散尽的冰冷气息和地板上几滴迅速凝结的冰晶。
白珩看着镜流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那扇仿佛蕴藏着惊雷的门,紫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挂上那副慵懒随意的笑容,转身迎向走来的李金将军和江无渊。
“将军,江队长,”白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里面…好像有动静了!”
李金将军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凝重和关切:“哦?白珩姑娘,可是毕先生…”
江无渊更是急切地一步上前:“胡堂主刚才喊什么?云涛他…”
他们的问话还没说完——
“吱呀…”
那扇紧闭了太久、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房门,被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胡桃站在门内,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但那双梅花瞳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里面充满了足以照亮整个璃月港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极致的喜悦,清晰地传了出来:
“将军!江队长!白珩!他…他刚才咳了!他…他好像…要醒了!”
这声宣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点燃了门内外所有人的心!
李金将军目光如炬,沉稳的脸上也难掩震动。
江无渊更是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眼中瞬间涌上热意!
白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真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前厅离得近、听到动静的宾客们,也纷纷安静下来,伸长了脖子望向内院,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期待!
整个往生堂,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盼,都如同无形的洪流,汇聚向那扇被拉开的门缝,汇聚向门内那个躺在病床上、睫毛剧烈颤抖、嘴唇艰难翕动、喉咙里发出断续气音的身影!
毕云涛的意识,如同在无尽黑暗深渊中沉浮了无数岁月的孤舟,终于被那声源自本能的咳嗽和门外汇聚的、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期盼洪流,推上了最后的礁岸!
那沉重的、隔绝了光明的眼睑,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胡桃喜极而泣的低唤中,在身体深处所有残存力量的孤注一掷下…
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向上掀动!
苏醒的黎明,在无数颗悬起的心脏和屏住的呼吸中,即将刺破这漫长黑夜的最后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