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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内城,一处颇为气派的临街铺面前,原本悬挂的“汇通宝号”匾额已被取下,几个伙计正在忙碌地打扫整理。
张永春负手立于阶前,打量着这新得的产业,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
这开封内城的房价确实是很贵,这样一间铺面,还没有他原本在福兰镇的盐铺大,可是价格却足足贵了数倍不止。
但是好处就是啥都是现成的,摘下来招牌,直接收拾收拾就能改成自己的。
此时他的身前,原铺主乌掌柜正满脸堆笑地拱手作揖:
“张县男,咱们这契书也签了,银钱也两清了,这处铺面连同后头的库房、院落,从此刻起,便都是您的了!
预祝县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乌掌柜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这位新晋的县男要买下自己这样一件半死不活的宝号,但是既然有人上当,他也乐得挖坑。
张永春赶紧笑着回礼:
“乌掌柜客气了,承您吉言。
日后大家都是街坊,还望多多捧场。”
乌掌柜连连点头,却又忍不住好奇,试探着问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只是不知县男盘下这般大的铺面,是打算经营何种贵干?
若是方便透露……”
张永春也不隐瞒,坦然道: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打算在此处,开一家钱庄。”
“钱庄?!”
乌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篮子给人嗦了一样,失声惊呼。
大周对于钱庄倒是没有什么管理,但是整个大周的钱庄却始终就只有那几个。
原因就是这几家的钱庄背后都是有人站着的。
每次新开一家钱庄,只要这家有做大的趋势,瞬间就会被那几家大的票号上门冲垮。
人家也不干别的,每天就拿着钱上你这里来回兑换。
几天就拿现金流给冲垮了。
而这位敢干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您……您要开钱庄?在这开封城内?!”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永春,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被淹死的小卡拉米。
“县男……真是……真是手眼通天,能耐非凡啊!”
当然,张永春一个毫无根基的新贵,竟敢触碰此业,也许是胆大包天,要么便是真有通天的依仗。
而张永春对他的反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身后是我妈吧?
这时乌掌柜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神色,又好奇追问:
“不知……不知县男这钱庄,可曾起好了字号?”
“起了。”
张永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门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
“就叫——万古钱庄。”
人家太古公司,我就叫万古钱庄。
“万古……钱庄?”
乌掌柜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口气之大,前所未闻,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连忙拱手。
“好字号!好气魄!
那……那小的就不打扰县男筹备了,先行告辞,告辞!”
说罢,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带着满腹惊诧离开了。
送走乌掌柜,张永春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走进屋内,转向一直安静侍立在旁的何诗菱:
“诗菱,交代你置办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
何诗菱微微躬身,声音清晰沉稳:
“回爷的话,一应器物、匾额、单据、人手,皆已按您的吩咐置办齐全,绝不会误了明日开业之期。”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张永春点点头,伸手从裙裾侧面伸进去。
“消息呢?都放出去了吧?”
“都已放出去了。”
何诗菱身子轻轻一哆嗦,随后又把腰肢冲着张永春那边拧了拧,开口答道:
“按您的意思,雇了不少机灵的小子,在内城外城各处茶楼酒肆、繁华街口散了不少消息,只说内城新开一家‘万古钱庄’,存钱非但不要保管费,反有厚利相赠。
嗯~!
如今怕是已有不少人在打听此事了。”
“好。”
张永春眼中闪过一丝精 光。
“那就静待明日吧。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早些歇息,养足精神。”
“嗤拉!”
“爷,您别动,我来……”
第二天清晨,大太阳天!
响晴薄日,红日喷薄!
而此时的陈维建府上。
陈维建与儿子陈剑霖刚刚用罢早饭,对西席蒋先生道了句“先生辛苦”,正准备忙去。
当然,他这个忙也很有限。
生意到他这个程度,基本也就是看看帐到头了。
这时管家却匆匆进来,禀报道:
“老爷,咱们铺子隔两条街的那家‘汇通宝号’,昨日盘出去了,今日新店开业,热闹得很!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您看……咱们要不要也去瞧瞧热闹?”
陈维建闻言,挑了挑眉。
那“汇通宝号”地段不咋地,他是知道的。
而现在突然易主开业,倒是勾起了他几分兴趣。
这是哪个傻而逼之的家伙受了乌老头的当了?
“哦?新开的什么买卖?竟如此热闹?”
“听着像是……一家钱庄。”
管家回道,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钱庄?”
陈维建更是好奇,好家伙,这还有更不怕死的呢?
“走,看看去!备车!”
兴致到了,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坐上马车,不多时,陈维建便到了那处街口。
离得还远,陈维建便见前方人头攒动,喧声鼎沸,将一家新悬了“万古钱庄”匾额的铺面围得水泄不通!
陈维建下了车,看着这远超预期的火爆场面,不由得暗暗咋舌。
一家新钱庄开业,何至于引来如此多人?
大周有钱人这么多吗?
正自诧异间,管家已挤到人群,不一会儿又费力地挤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张印制颇为光滑异常醒目的彩色传单。
“老爷,您看这个!他们散的这个!”管家将传单递给陈维建,气息还有些不稳,一看就是被挤得够呛。
陈维建接过传单,目光一扫,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极度的震惊,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那传单上用颇大的字体写着:
“万古钱庄,盛世开业!
存钱不仅免保管费,更享厚利相赠!
存得越多,送得越豪!
特设厚礼九重天,存银即送,真实无欺!”
下面则详细罗列了不同存款数额对应的“礼品”,从米粮油盐、布匹绸缎,到金银首饰、古玩玉器,层层加码。
而最下方一行最大的字,更是看得陈维建心跳都漏了一拍:
“最高可享——存银几何,便赠价值等同之奇珍异宝!多存多赠,万古承诺!”
“这……这怎么可能?!”
陈维建捏着传单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存钱给他,他非但不收费用,反倒贴钱送礼?
存的越多送的越多?甚至……甚至送等值的珍宝?!
这……这万古钱庄的东家,莫非是疯了不成?!”
突然,陈维建猛地一哆嗦,抬起头看着这家钱庄。
“难不成,这家钱庄,是某个大户逃国前的准备?
打算一笔刮干净之后,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