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纨绔,烧纸买下双胞胎 第453章 新鲜出炉的大僧录(中)

那封奏折是用工整的楷书写就,虽然笔墨看着不是那么灵动,有些匠气,但是也是张永春一辈子达不到的水平。

而这封奏折的内容,却语气极为谦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沐亭总觉着,这段奏折写的,甚至带着惶恐。

就跟刚见了鬼一样。

奏折上道:

“臣僧福安,忝任大相国寺方丈之职凡十有五载,今谨沥血叩奏,为请辞方丈、荐贤辅政事。

臣僧年逾五旬,齿发衰白,近来常感心神昏怠。

忆昔初承此任,尚思以佛法报圣朝护持之恩,昼夜勤勉;

今则修持日疏,坐禅难凝,诵经每有忘阙,深恐负释门精进之旨。

兼之年岁已高,渐近西方极乐,气血渐亏,风寒易侵,稍理寺务便觉形骸疲惫,视听亦不如前。

僧寂无碍,唯记挂方丈之职。

此职上承朝廷崇佛之仪,下领僧众修持之责,若以臣僧残躯疲神强任,恐有疏虞。

若有一二不当,以致误王事、负圣恩,此臣僧日夜惶惧,不敢安位者也。

然寺务不可无主,臣僧谨荐本寺监寺、师弟福通接任。

福通随臣僧打理寺务二十余载,熟稔寺规戒律、僧众调度,凡斋醮、修缮诸事,皆能躬亲督办,未尝有过。

其人性淳行谨,事上以敬,待下以仁,于佛法亦有深研,实乃接任方丈之良选。(确信)

更惟念重阳普利法会,乃朝廷钦定盛典,祈福社稷、普惠万民,干系甚重。

福通虽娴于寺务,然初承方丈之任,骤担此大典,臣僧恐其经验未足,或有细微疏漏,损法会威仪、负朝廷重托。

故臣僧不揣冒昧,斗胆再请:

伏望圣朝举荐一位德高望重、谙熟法会仪轨之大僧录,总理监督本次法会事宜;

待福通接任后,亦乞令其协助督导寺务。

乃使新旧交替之际,寺务、法会皆得妥帖,不致有误。

臣僧若得准辞,当退居静室,潜心修持,仍为圣朝祝祷、为社稷祈福。

若有需臣僧之处,亦当效犬马之劳。

伏惟陛下察臣僧愚诚,俯允所请,臣僧不胜惶恐感激,顿首顿首!

天贵八年九月一日

臣僧福安 谨奏”

奏折可以说是一点问题没有,很标准的请辞书。

沐亭放下折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看向一旁的心腹内官:

“这份折子,你看过了?”

那内官赶紧躬身奏道:

“卑职确实已粗略看过。”

“你觉得,该不该批?”

沐亭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这,卑职不敢置口……”

内官表情顿时一变,这种事也是他能张嘴的吗?

“你做的是天家的官,连嘴都不敢张,莫非是要靠比划行事吗!”

沐亭淡然的张嘴就开始诛心。

此话让内官迟疑了一下,这才谨慎地回答:

“是,还望相爷恕罪。

只是,以卑职愚见……按制,大相国寺的大僧录一职,向来由方丈兼任,从未有朝廷另派之理。

福安此举,突然让出此关键职位,其中缘由颇为蹊跷,恐寺内生了什么不便明言的变故。

依卑职浅见,为稳妥起见,或可暂不批复,派人暗中查探清楚再做定夺。”

沐亭听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嗯,想的还算周全,是老成持重之言。”

然而,他下一刻却伸手取过朱笔,在奏折的票拟位置,干脆利落地画了一个红圈,并批了“依议,请御览”数字。

然后把奏折一叠,重新拍在桌上。

“送去通进司,随今日奏折一并呈送御前吧。”

内官见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建议完全被推翻,但他不敢多问,连忙恭敬地接过批红的奏折:

“是,相爷。”

拿着奏折,他转身便去安排送抵御前的折文。

待内官回来复命后,沐亭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沫,才慢悠悠地开口:

“可知我为何要批红?”

内官老实回答:

“卑职愚钝,请相爷示下。”

沐亭放下茶盏,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大相国寺这块铁板,自恃皇家寺院,又牵扯诸多权贵香火,以往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那方丈更是把各项权柄抓得死紧,尤其是这兼任的大僧录,名义上虽是朝廷寄禄官,实则寺内一切皆由他一人说了算,何曾真正让朝廷插手过?”

皇宫内院内,少年皇帝看着手里的奏折,冷声笑道:

“如今,他们内部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竟主动把这‘寄禄官’的实权给让了出来,虽然未请求朝廷派人,可他当得却是我朝廷的官。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无论他们内部是斗得两败俱伤,还是出了别的丑事需要遮羞,都与我们无关。

重要的是,以往我们想动大相国寺,找不到发力点。

如今,他们自己把刀子递了过来!”

少年天子拿起一旁的印玺,冷哼一声。

“这个他们向朝廷举荐的大僧录,就是楔进大相国寺的一颗钉子!

现在或许看不出大用,但将来,若想整顿佛门,清查寺产,或者 我等想拿捏大相国寺,这个职位,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突破口!

他们自己把弱点送到了朝廷手上,岂有不接之理?”

在奏折上行了印,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掌控一切的从容:

“至于他们想推荐谁,内部有什么算计,不过是疥癣之疾,蝼蚁之争罢了。主动权,从此就在朝廷手里了。

这个新来的大僧录不管是谁,倒是帮了朝廷一个忙。”

把奏折合起,这位少年天子扔下了御案。

一旁自有黄门官给捡起,放在一旁。

“吩咐下去。”

少年天子转过头,看着金銮阁外的郎朗青天。

“就说朕很满意这大相国寺的方丈不恋职位,主动退位让贤。

给我赐三十匹御锦。

并且告诉他那位新接任的师弟方丈。”

他猛地转过身,那身上的朱红袍子就像染了血一样。

“就说,此次重阳普利法会,朕要让帝京内所有寺庙的方丈,前去礼佛!”

“我倒要看看,这老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