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这里已经没啥事儿了,请你们先回吧。改天咱们有空再喝酒,慢慢聊。今天……我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兔崽子。”
老伙计们都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纷纷点头,拍了拍刘老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刘老的目光才刀子一样落在瑟瑟发抖的李三身上,他懒得多说一个字,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李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父子二人和一地狼藉。
刘老环视着这个被砸得稀烂的地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没有再动手,只是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板凳,缓缓坐了下来。
刘国富见状,这才敢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捂着脸,委屈又不敢出声。
刘老抬起眼皮,指着他,声音嘶哑,充满了失望。
“你呀你……你怎么谁都敢惹?”
他看着自己这个蠢得不可救药的儿子,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个陈凡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敢去惹他的?”
刘国富捂着火辣辣的脸,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他只觉得满心都是怨毒和不甘。
“爸,那小子……那小子不就是走了**运,傍上了宋老头儿那条大腿吗?”
他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您跟宋老头儿级别差不多,平起平坐的,凭什么要怕他?
再说了,那姓陈的私底下干的事儿,就那么干净?只要肯下力气去查,一查一个准!到时候把他送进班房里蹲个十年八年,看他还怎么狂!”
刘老看着自己这个蠢到家的儿子,眼里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失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铁锈的味道。
“糊涂!”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刘国富浑身一颤。
刘老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警惕地朝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看了看,又把破破烂烂的门板虚掩上。
确认了四周再没有别人,他才走回到儿子跟前,俯下身,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程度。
“你以为,他只是宋家看中的人?”刘老的声音又干又涩,“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小子……绝对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他凑到刘国富的耳边,那气息冰冷。
刘国富的瞳孔缩了一下。
“前阵子,边境上那次冲突,你听说了吧?”
刘老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儿子心上,
“就是靠他捣鼓出来的几样新东西,咱们这边轻轻松松就把对面的火力点给端了。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的。狠狠的让咱们出了口恶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刘老直起身子,眼神里透着一股深深的忌惮。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
就连京城里那位,都亲自过问了他的事。
你现在动他?我帮你去收拾他?那不是去收拾人,是把咱们爷俩的脑袋,一起递到人家刀口底下!”
他指着刘国富的鼻子,声音又恢复了严厉,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
“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人,绝对不能再惹!离他远远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国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后变得和墙皮一个颜色。
他先前那点怨毒,在父亲这几句话的重压下,被碾得粉碎。剩下的,只有一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气。
“那……那……那怎么办?”他一把抓住刘老的胳膊,手抖得不成样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爸,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那小子最记仇!这次他知道是我在背后搞他,他一定会弄死我的!我不想死啊,爸!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刘老看着儿子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胸中最后一丝怒火也熄灭了,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反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那只手冰凉,还在发抖。
“这事儿,”刘老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疲惫,“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已经无法修复的瓷器。
“今天晚上,我亲自带你去登门道歉。”
“道歉?”刘国富一愣,随即又慌了,“他会接受吗?”
“有我的面子在,再加上我和老宋那点交情,他应该不会把事做绝。”刘老缓缓说道,像是在给自己,也像是在给儿子打气。
“以后,你别再想着跟他争什么,更不准动那些歪心思。
这小子,是个做生意的天才,跟他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去准备一下吧。挑几样像样的东西,别空着手去。”
晚饭的香气混着屋子里的暖意,在灯光下蒸腾。
陈凡正跟媳妇儿和老妈围着桌子吃饭,脖子上还骑着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双胞胎儿子才几个月大,肉嘟嘟的两团,一刻也离不开人。
他把大儿子顶在脖子上,学着马叫,颠着步子在饭厅里转悠,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下一秒,一股热流顺着后颈淌了下来,迅速浸透了衬衫领子。
陈凡的动作停住了。
“哎哟我去,”他把脖子上的小人儿小心翼翼地抱下来,
“这怎么还发上洪水了?好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对你爹有意见?偏挑我哄你的时候干坏事?”
他说着,扬起手,作势要往那光溜溜的小**上拍。
手还没落下,旁边老**巴掌已经先拍在他后背上了。
孩子被一把抢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自己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老太太瞪着眼,一边熟练地给孙子擦**,一边训儿子,
“孩子这么丁点大,他懂什么!还不赶紧去洗洗!我告诉你,你敢动我大孙子一根指头,老娘就揍你!”
陈凡嘿嘿笑着,举手投降,转身进了卫生间。
刚拧开水龙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屋里的说笑声停了。
雪儿放下碗筷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板笔挺的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脸。
老人先开了口,声音很沉稳:“你好,请问是白雪同志吧?陈凡同志在家吗?”
“在,在呢,”雪儿愣了一下,侧身让开路,“老爷子,您快请进。”
陈凡正好从卫生间走出来,拿毛巾擦着脖子。
他看到门口的老人,目光一扫,落在了他身后那个鼻青脸肿的人身上——刘国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