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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开灯，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微光，他刚走近床边，就听见雪儿压抑的啜泣声，怀里的孩子被吓得也跟着哼唧，小胳膊还往雪儿怀里钻。
陈凡心里一紧，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雪儿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她的脸又怕她躲开，声音放得比平时低了八度：“雪儿，别哭了，啊？你看把孩子都吓着了。”
他见雪儿没躲，才敢用指腹轻轻擦她脸上的眼泪，那眼泪烫得他手心发慌：“是我**，我不该装病骗你，更不该让你担心这么久。”
雪儿还是没说话，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陈凡就凑得再近点，把下巴轻轻抵在她膝盖上，像哄孩子似的轻声说：“我知道你这一个月不好受，夜里我看见你偷偷哭好几回，我心里也难受，可我……”
他顿了顿，没敢提寿命的事儿，只把话往自己身上揽：“我就是脑子抽了，想跟妈闹着玩，没想着把你也牵扯进来，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他伸手把孩子小心地抱过来，让孩子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还轻轻顺着雪儿的头发，指尖蹭过她的发梢：“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跟自己置气，啊？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子还虚，哭多了该伤着了。”
他见雪儿终于肯抬头看他，赶紧挤出个讨好的笑：“要不…… 我给你唱你爱听的那首《茉莉花》？我昨天还跟隔壁李婶学了两句，就是唱得不好听，你别嫌弃。”
雪儿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看他怀里乖乖躺着的孩子，心里的委屈憋得慌，却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谁要听你唱歌，难听死了。”
这一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陈凡赶紧又去擦，嘴里还乐：“哎，你肯跟我说话就好，难听我也唱，唱到你不生气为止。”
雪儿看着他那副认真又笨拙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拍了拍陈凡的肩膀，声音还有点哑：
“行了行了，别唱了，再唱孩子都该被你吵醒了。”
陈凡立马停了嘴，眼睛亮了亮，凑得更近了些：“那你…… 不生气了？”
雪儿白了他一眼，伸手擦掉自己脸上最后一点泪痕，指尖划过他鬓角的白发时，动作又软了下来：“生气有啥用？你这混球，都把我骗得哭了一个月了，气坏了身子，还得自己遭罪。”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后怕：“就是以后别拿这种玩笑开了，我实在撑不住——
这一个月看着你一天天虚弱，走路都打晃，夜里总怕你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我……” 话说到这儿，她又红了眼圈，赶紧别过脸，怕陈凡看见。
陈凡心里一揪，伸手把她的脸转过来，用拇指轻轻蹭掉她眼角的泪，语气满是愧疚：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再也不让你担这种心。”
他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可下一秒，雪儿的话却让他瞬间僵住 ——“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雪儿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特别亮，像能看透人心，“你是真的差一点就死了，对不对？”
陈凡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张了张嘴想找借口，比如 “就是太累了”“跟妈闹着玩没掌握好度”，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没想到，雪儿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行了，别解释了，也别找借口了。” 雪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特别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我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心里藏着事儿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我还能看不出来？”
她伸手握住陈凡的手，他的手还是有点凉，可她却攥得很紧：
“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神奇手段，但我知道，上次妈出车祸，你能让妈从快不行的状态好起来，肯定付出了代价，否则你不会从那之后就一直虚弱。”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恳求：“我是你的老婆，是未来要跟你走一辈子的人，你应该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哪怕不把你全部的秘密说出来，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一些，别让我像个**似的，只能看着你难受，却啥也做不了。”
陈凡看着雪儿眼里的担忧和坚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暖。他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特别轻，像是怕吓着她：
“你没猜错，我这次…… 确实没完全缓过来。” 他没敢说自己只剩下 10天寿命，只咬着牙改了口：“这次虽然看着好了些，但也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
这话一出口，雪儿的手猛地一紧，眼神里满是震惊，嘴唇哆嗦着：“一个月…… 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你别慌，别担心。” 陈凡赶紧握紧她的手，语气尽量轻松，“我有办法能延长寿命，真的。之前就是没找到机会弄，现在已经有眉目了，等过阵子就能好起来，
到时候我还是那个能扛着你跑、能给你做红烧肉的陈凡。” 他凑到雪儿耳边，声音又软又认真：“反正就一句话，我死不了，还得跟你过一辈子呢 —— 我还没看着咱们的孩子长大，没给你买你上次看中的那台缝纫机，没带你去城里看电影，这些事儿没做完，我哪儿能走啊。”
雪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可这次，她却笑了，伸手捶了他一下：“你还知道这些事儿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
“我哪儿能忘。” 陈凡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低头在雪儿的发顶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雪儿，我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也让你担了太多心。但你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和孩子的。不管是一个月，还是十天，我都会想办法把寿命续上，我还要跟你一起看着孩子学走路、学说话，看着他背上书包去学堂，还要跟你一起过十年、二十年，直到咱们都老得走不动路了，我还得牵着你的手，在院子里晒太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