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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改良纸张推广一事，还是落在了郁嘉身上。
郁嘉对此接受良好。
因为早在孙女生辰那日，陛下就已经在书房里和他提前打好了招呼。
君臣默契的，并没有立刻透露印刷术一事。
但那本《春秋》的确并非手抄，而是印刷。
或许是改良纸张不足什一的价格先一步吸引了群臣的注意，以至于大多数人都没有留意书里的字体和排版。
当然，总有人留意到了。
只不过还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
毕竟谁能想到字体印刷呢？
往前数千年，知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到了现在，门阀世家几乎将其垄断。
所以改良纸张他们能够从容接受，甚至还想分一杯羹。
但印刷术的推进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因为动了他们的利益。
玄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不打算冒进，而是选择一步一步来。
“若无异议，那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
玄祁说着起身。
星参收回了那本《春秋》，正好此时书在荀邵手中。
而荀邵便是那为数不多的察觉到书中字体特别的人之一。
他本就是冲着改良纸张来的，如今倒更加好奇那位皇贵妃娘娘。
“退朝。”
星参收回书后，疾步跟上了玄祁。
文武百官低头齐声恭送。
等到那道身影离开后，众人才抬起头来。
玄礼第一时间看向郁嘉，语气阴阳，“司徒公一把年纪，也该致仕回去颐养天年了。
总得给年轻人留些机会不是？”
郁嘉闻言轻笑了声，须发皆白，但精神气还不错。
“陛下有所令，为人臣自当鞠躬尽瘁，再说老夫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倒是听闻令郎去后，大将军悲痛不已，生了场病？
大将军身为辅臣，是为肱骨，更要保重身体才对。”
提及死去的儿子，可算是戳到了玄礼的痛点。
玄钰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上前半步。
倒是罗廷昭时刻准备着过来。
而这一次罗定冶就像没看到一样，并不打算阻拦。
不过玄礼却只是冷哼了声，丢下一句，“不劳司徒公关心，不过一场风寒而已，早就痊愈了。”
说完，玄礼便甩袖离去。
观望许久的陈群这时凑了过来，还惦记着纸张一事。
罗定冶的注意力倒是更多的放在那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身上。
只可惜对方看起来有些孤傲，不易近人。
“走了。”
拍了拍罗廷昭的肩膀，罗定冶先一步转身离开。
罗廷煜跟上。
罗廷昭犹豫了下，目光冷不丁和郁嘉对上，下意识俯身做了个揖。
郁嘉眼神微动，看着少年大步离去。
……
罗家父子三人回到府邸后。
正好又撞上了陈兰璧。
陈婉柔也在，好像正在劝说对方什么。
一瞬间罗廷煜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紧接着堂姐妹二人也看到了来人，陈婉柔先是心里一慌，随即冷静下来。
陈兰璧目光忍不住往罗廷昭身上瞟。
“爹，子尚，子让，你们回来了。”陈婉柔有些不敢对上丈夫的眼睛，“兰璧这次来，是来道歉的。”
这像是解释，可罗廷煜半点不给面子，对这个妻子再次失望。
灵溪被害成那样，她居然还能心无怨恨的和凶手来往？
从前罗廷煜只觉得妻子温柔良善，现在却感觉对方根本就是拎不清。
亲疏远近不分。
又或者说，即使嫁进罗家十余年，对方的心也还是向着陈家的。
“来人，送客，以后擦亮眼睛，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听到丈夫这话，陈婉柔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陈兰璧更是差点甩脸子，很不满这个堂姐夫的态度。
但这时罗廷昭冷不丁的开了口。
“哥，来者是客，还是我送她出去吧！”
罗定冶闻言定定的看了眼罗廷昭，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罗廷煜本就觉得愧对弟弟，自然也不会不答应。
陈兰璧本人更是惊喜异常，可想到之前对方的狠绝，又忍不住心生狐疑。
但此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与此同时的皇宫里。
从太极殿离开的玄祁，还没有回到昭阳殿，便在半路遇上了郭垂容。
又或者准确的说，郭垂容本就是特地在此等候的。
“臣妾请陛下安。”
“起来吧。”玄祁还穿着朝服，冕冠也未摘下，“皇后有何事？”
如此直白，叫郭垂容原本准备好的关心之语堵在了嘴里。
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她看向眼前的男人，神色凝重。
“臣妾发现有人给皇贵妃妹妹下药，故而着急前来禀报陛下。”
星参听着这话，心底惊疑。
“下药？”旒冕下，玄祁盯着郭垂容的眼睛，语气不明道，“皇后这是查出凶手是谁了？”
“臣妾不敢妄断，害皇贵妃之人，乃是太医属太医，温熙和。”
郭垂容似乎很笃定。
但旁人不清楚温熙和与郁献音的渊源，但星参清楚的很。
他看向玄祁，迅速清场。
将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打发的远远的。
包括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芙蕖等人。
郭垂容心慌了一瞬。
“陛下，臣妾所言非虚，之前皇贵妃妹妹生病时，正是那温熙和医治的。
他便趁机给皇贵妃妹妹下了药，有碍于于女子怀孕的药。
陛下你仔细想想，皇贵妃妹妹如此受宠，按理说早该有喜事传出了。
如今看来，非是天意，而是人祸啊，还请陛下为皇贵妃妹妹做主。”
郭垂容信誓旦旦。
玄祁已经收回了目光，望向远处天际。
湛蓝的天空下，屋檐覆盖着层层积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似纯白无暇。
“皇后有心了，此事朕会调查清楚的。”
“臣妾职责所在而已。”隔着旒冕，郭垂容甚至看不清玄祁的眼神。
“皇贵妃妹妹到底年轻，识人不清，陛下是否先将那温熙和下廷尉狱中审问一番，也好为皇贵妃妹妹出口气？”
站在远处的星参听不清帝后二人的谈话。
只看见皇后有些灰败的离开。
紧跟着他回到了玄祁身边，不着痕迹的观察，揣测。
但什么也没说，保持着沉默。
一炷香后，圣驾回到了昭阳殿。
彼时郁献音正在研读《孙子兵法》，面前还摆着一盘陷入僵局的棋。
玄祁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才缓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