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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双眸循着凌肖的视线望向后方的云雾，剑域顿时铺开，青黑色的剑气淬着无情剑意。
“是天机阁追来了？”
然而，从剑意的感知中，林墨却没有任何发现。
“小子，剑域收收，别吓着小姑娘。”
凌肖斜倚在船舷上，指尖转着枚莹白的丹药瓶，瓶身映出他眼底的戏谑。
“别看了，后面那小尾巴拐头了。”
林墨的剑眉蹙得更紧，直到花梦汐银铃般的笑声钻进耳朵，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凌肖是逗他玩儿。
林墨刚要开口，却被凌肖抬手打断。
“小子，你这护着道侣的样子，倒有我当年三分影子。”
凌肖望着远处赤炎州的轮廓，语气忽然沉了几分，指尖的丹药瓶停在半空。
“可惜啊，当年我要是有你这觉悟，青禾她……”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冲花梦汐挤眼。
“小姑娘，你这小情郎倒是真心，就是嘴笨了些，得好好**。”
“谁、谁是他道侣啊～前辈你可别乱说……”
花梦汐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偷偷伸手在林墨胳膊上掐了一把，力道却轻得像羽毛搔过。
这一次，林墨却反常地没躲开，只觉得掌心的剑柄似乎褪去了几分寒意。
原来被人这般打趣，竟也不算太难熬。
凌肖见两人这模样，突然放声大笑，震得船板上的灵纹都跟着发亮。
“行了行了，不逗你们这对小鸳鸯了。”
他话锋一转，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枚玉简，抛给林墨。
“你那剑域太刚，跟块茅坑里的石头似的，练练这个。”
“算是老夫报答你们救命的恩情……”
玉简落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
林墨望着上面流转的暗红色道纹，又瞥了眼凌肖眼底一闪而过的认真，再看看花梦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正冲他使劲点头，马尾辫上的琉璃珠晃得人眼花。
这一次，他没说“无情道不需旁门左道”，只是握紧玉简，低声道。
“多谢前辈。”
“这就对了嘛。”
花梦汐立刻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
“看吧，我就说多交朋友有好处，这叫‘人情投资’，回报率超高的！”
林墨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却没像往常那样后退。
他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赤炎州海岸，忽然觉得……
或许大师姐“人情世故”这一套，自己也该学学。
星云舟后方百里外的云层里，银色飞梭如一片柳叶静静悬浮。
星落瑶坐在梭内，指尖萦绕着三簇淡金色的狐火，火苗随她的神识波动轻轻摇曳。
透过狐族秘术“千里眼”，甲板上的画面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
林墨耳根泛红的窘迫，花梦汐掐他胳膊时的娇俏，还有那魔修凌肖促狭的笑。
“九尾天狐的秘术，果然比天元界的追踪符好用百倍。”
她轻声自语，狐火映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上一世，她是青丘说一不二的女帝。
挥手间便能让涂山氏的百万妖兵灰飞烟灭。
可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刚突破炼虚境的幼狐，连九条尾巴都还没长齐。
指尖的狐火骤然炽烈，映出凌肖体内翻涌的黑色魔气。
星落瑶的眸色沉了沉。
合体境魔修又如何？
她若动用“魅惑苍生”秘术，元神层面的攻击，就能让这魔头短暂失神。
可她瞥了眼自己细弱的手腕，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太弱了，强行出手，怕是会伤到本源。
更让她意外的是甲板上的画面。
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魔修凌肖，竟在给小师弟递玉简，嘴角还挂着笑。
“倒是有趣。”
星落瑶收起狐火，飞梭缓缓后移，与星云舟拉开更远的距离。
裙下的三条狐尾轻轻摆动，最末那条雪白的尾巴尖扫过梭壁，带起一串细碎的银铃响。
飞梭彻底隐匿在赤雾中，只有星落瑶的神识仍如丝线般牵着星云舟。
她没察觉，凌肖此刻正端着花梦汐递来的灵茶，对着云雾的方向挑眉。
“后面那个小妖倒是识趣，就是修为弱了点，不然倒能陪老夫切磋几招。”
花梦汐好奇地探头：“小妖？是妖族吗？”
凌肖呷了口茶，并没有回答花梦汐的话，而是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星云舟驶入赤炎州境内，赤雾被清新的草木气息取代。
林墨铺开十夜给的舆图，指尖落在标注着“离火仙城”的红点上。
“剑冢在仙城以西三千里，师尊说上古灵宝族在那儿布下了‘九宝连环阵’。”
“我们得先去仙城买些破阵符和避火珠。”
花梦汐却从储物袋里掏出个流光溢彩的玉盒，打开后，里面的雷灵珠正滋滋冒着蓝电。
“买那些干嘛？”
“我这珠子能引天雷，什么阵法劈不开？”
她晃了晃玉盒，眼底闪着财迷的光，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离火仙城可是赤炎州的第二仙城，肯定有拍卖会！”
“我这一年攒了一堆好东西，正好拿去变现。”
“不行。”
林墨眉头拧成疙瘩，指尖在地图上的剑冢位置重重一点。
“剑冢凶险，多耽误一日就多一分变数。”
“拍卖会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盯上……”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花梦汐把玉盒往桌上一拍，雷灵珠的电光溅起半尺高。
“我陪你去钻那破坟堆就不错了，你还敢管我？”
“再说了，灵石是问道修仙的基石，没有灵石，你怎么修炼？你又怎么报仇？”
“够了。”
林墨猛地起身，青黑色的剑意差点绷开，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自己嘴笨，说不过花梦汐，可剑冢的事绝不能马虎。
眼看两人就要吵僵，凌肖突然“啪”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
“停！你们这架势，跟我当年和青禾抢丹炉时一模一样！”
他冲林墨挤挤眼，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小子，听我一句劝，女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尤其是漂亮女人。”
“她想去拍卖会，你就陪她去，大不了多等一天，多大点事？”
“当年青禾让我去抢天机阁的丹炉，我半夜翻人墙头都没犹豫。”
又转向花梦汐，比划着“哄”的口型，传音道。
“小姑娘，男人嘛，就得顺毛捋。”
“你说拍卖会有上有他感兴趣的剑诀，他保准点头。”
花梦汐眼睛瞬间亮了，立马换上甜得发腻的笑容，凑到林墨身边。
“小师弟～我听说离火仙城的拍卖会有灵犀剑穗，是上古灵宝族用龙魂草编的。”
“那个……呃～咱们去看看好不好？要是真有，师姐给你买～”
林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耳根又开始发烫。
他看着花梦汐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到了嘴边的“不行”滚了几圈，硬是变成了。
“那就……速去速回，不能超过三日。”
“耶！我就知道小师弟最好了！”
花梦汐一把抱住林墨，惊天动D夹着他的胳膊，赤霄雷族的电光电得他痛并快乐着。
凌肖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他们，眼底流露出一丝追忆。
“想当年我和青禾……”
他突然住嘴，将眼底的追忆藏起来，随即又恢复了戏谑。
“行了，赶紧去仙城吧，再晚些，好东西都被别人拍走了。”
林墨看着花梦汐雀跃的背影，又捏了捏手里的玉简。
他忽然觉得凌肖的话或许有点道理……
有时候，迂回一步，似乎比硬顶要轻松得多。
三日后，离火仙城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显。
城墙由赤红色的岩石砌成，远远望去像一块被烈焰淬炼过的宝玉。
城门上方“离火仙城”四个古字透着灼热的灵气，连空气都比别处温暖几分。
林墨换了身灰布长袍，用星隐令隐匿修为与真容的同时，还戴了顶幂篱。
遵循了花梦汐说的“财不外露，低调为主”的理念。
而花梦汐则是女扮男装，换上鹅黄色的短打，活脱脱一个二世祖造型。
凌肖最省事，往脸上贴了片不起眼的伪装符，瞬间变成个仙风道骨的修士。
“就这家，多宝阁！”
花梦汐一眼就瞅见了城中心那座鎏金招牌的拍卖行，拉着林墨就往里冲。
刚进门，浓郁的灵气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十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侍者正忙着招待客人。
大堂中央的展柜里摆着各式灵器，最差的也是上品灵器。
“几位客人里边请！”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迎上来，正是多宝阁的主事钱老头。
他修为不高，眼力却毒，一眼就看出这三人看似普通，身上的气息却藏不住。
尤其是那仙风道骨的老修士，袖口偶尔泄出的魔气让他心头一跳。
花梦汐懒得废话，直接掏出个储物袋，丢给钱老头。
“前辈是这儿的主事吧，这些东西，你先瞧瞧？”
钱老头的山羊胡抖了三抖，抓着储物袋抖了抖，随即启开封口。
就在下一息，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就要冲出袋口之时，他眼疾手快地又将储物袋锁紧。
“公、公子，这是……这是打算卖给鄙阁还是想要拍卖？”
钱老头被分配到此已有百多年，见过好些二世祖，但如花梦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
满袋子的极品！
这是多败家呀……
钱老头小心翼翼地将储物袋递还，脸上的神色瞬间被谄媚取代。
“公子，您这等重宝，至少得宣传十天，召集全州的富豪修士，才能拍出天价啊！”
“不行。”
林墨皱眉，指尖在展柜上敲了敲。
“最多三天……”
他惦记着焚天剑冢，多一天都觉得煎熬。
花梦汐却摆摆手，偷偷给林墨使了个安心的眼色。
“主事的，规矩咱懂，灵石少点就少点，咱们讲究个效率。”
“三天！本少只给你三天时间……”
钱老头拗不过，连连叹气，只好点头应下，连忙让人去准备拍品名录。
谈妥了一切事宜后，三人便出了多宝阁。
就在他们拐进街角，正打算寻一处客栈时，一群锦衣修士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青年穿着绣金长袍，腰间挂着块“王家”的玉佩。
目光扫了扫林墨和凌肖，见他们一个神秘一个**，心中啐了一口。
而当他打量起花梦汐时，眼中却爆出了精光。
好靓的仔！
好久没上过如此英俊的男修了……
青年的目光像黏在花梦汐身上似的，嘴角挂着轻佻的笑。
“这小子眉清目秀，比仙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女修还勾人，嘿嘿。”
“只要你乖乖从了哥，哥保你吃香喝辣的。”
他身后的跟班们哄笑起来。
“咱王冲世子看上的你，是你的福气！”
“那老头一看就是个废物，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
“还有那个戴幂篱的，才结丹境……噗，哈哈。”
花梦汐刚要炸毛，林墨已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青黑色的剑意悄然弥漫开来，随着他的喝斥，空气瞬间冷了几分。
“让开。”
王冲嗤笑一声，压根没把眼前的结丹境修士放在眼里。
“区区结丹境也敢在离火仙城撒野？”
“知道我爹是谁吗？”
话没说完，一道青黑色的剑气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唰”地斩断了他束发的金冠。
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几缕发丝飘落在地，还带着淡淡的焦味。
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再说一句，死。”
王冲吓得脸都白了，他能感觉到，刚才那道剑气若再偏半寸，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他看着掉在地上的金冠，色厉内荏地吼。
“你给我等着！我爹是王家家主，他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带着跟班们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玉佩都忘了捡。
“好小子，护妻狂魔啊！比当年的我还凶。”
凌肖故意用苍老的声音调侃了林墨一句，整得他耳尖有些发烫。
原来想要保护一个人，比挥剑更需要勇气……
花梦汐的美眸盯着林墨，心中似有小鹿乱撞。
小师弟真如凌前辈所说一般吗？
可是……他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表白呢？
在她愣神间，林墨只是将她往身后拉了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而远处的茶楼上，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指尖捻着茶杯，对身旁的黑衣手下低语。
“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尤其是那个黄衣二世祖……”
“是，属下遵命！”
黑衣手下躬身应是，身影一闪便消失在茶楼角落。
斗笠内衬的血色曼陀罗下，目光落在林墨身上时，闪过一丝惊讶。
“剑修、无情剑意……他难道是主上提到的，那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