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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冰火淬体池的薄雾时,泛着红霞的十夜还紧贴在林墨身上。
随着剑婴在丹田中兴奋地嗡鸣,与林墨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共振。
十夜睫尖的星辉落了他满肩,推开他时,耳尖的绯红比池中火脉还要滚烫。
“胡闹。”
她嗔怪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指尖在他眉心一点,星隐令化作淡紫色流光渗入皮肉。
林墨只觉浑身灵气骤然收敛,池中倒映出的少年眉眼平凡了许多。
剑眉被柔和成远山状,肤色深了两度,连瞳孔里的剑意都隐去了锋芒。
“这星隐令是以星核炼制……”
十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灰布剑袍,继续说。
“它不仅能隐匿修为,连神魂波动都能遮掩,炼虚境以下绝难识破。”
她顿了顿,指尖在他腕间系上根银丝。
“这是牵星丝,捏碎它,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感知到。”
林墨攥紧那根冰凉的银丝,剑婴轻蹭着丹田壁。
“金莲呢……”
“她刚醒,正在巩固元婴后期修为……”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十夜越发像一个小媳妇,她温柔地替他系好剑袍腰带。
“我会照看她,你只管专心办事。”
她忽然倾身,在他耳边低语。
“据我所知,苏家的暗室里,藏着曼陀罗教的祭坛,若事不可为,不必恋战。”
林墨最后看了眼石屋的方向,那里传来宋金莲稳定的呼吸声,随后登上灵舟准备远遁。
灵舟腾空而起的刹那,他听见十夜轻声说。
“林家的仇,你自己报,我不能相助太多,否则对你剑心有害……活着回来,便好。”
……
……
幻月仙城的城门比半年前森严了十倍。
苏家的黑甲卫兵手持噬魂弩,每十个呼吸便扫视一次进城修士的灵气波动。
林墨混在一群筑基散修中,星隐令将他的修为隐匿成筑基中期的水平。
灰布剑袍上故意沾了些泥污,倒真像个闯荡修真界的落魄剑修。
“去去去,散修往那边登记!”
进城后的景象让林墨攥紧了拳。
昔日车水马龙的主街尽管商铺全都开着,但人流却少了许多。
偶尔有行人路过,皆是低头疾走,连交谈都不敢高声。
街角的告示栏上贴着苏家的新令:玄天剑宗与狗不得入内。
旁边还钉着几张修士的头颅,皆是玄天剑宗的修士。
林墨心中犯了嘀咕。
“看来师尊姐姐和柳宗主的压力很大……”
他在苏家宅邸对面的“老茶寮”落了脚。
茶馆老板还是从前那个瞎眼的老头,沏茶的手总在抖,但却不影响他招待客人。
林墨点了壶最便宜的“碎星芽”,一坐便是三日。
第三日黄昏,目标终于出现。
那是个身形高瘦的玄袍人,腰间悬着枚青铜令牌,最显眼的是他曳地的衣摆和袖口。
扭曲的血色曼陀罗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光,花瓣边缘的金线像凝固的血。
他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从苏家侧门出来后,径直往城南走去。
林墨付了茶钱,起身时将剑域压缩成一层透明的薄膜覆在身上,将他的气息融入幻月仙城的灵气中。
始终保持着百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玄袍人显然没把周遭的“蝼蚁”放在眼里,连神识都懒得外放,穿过三条街后,拐进了仙城最奢靡的烟花巷。
脂粉香气混着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与城中的压抑格格不入。
玄袍人熟门熟路地走进巷尾,那里挂着块更雅致的牌匾,胭脂扣。
林墨站在巷口的柳树下,看着玄袍人被龟奴谄媚地迎进门。
三息后,他整了整灰布剑袍,装作醉醺醺的样子,踉跄着走进了这片弥漫着欲望与罪恶的烟花地。
踏入胭脂扣的刹那,靡靡的丝竹声便裹着浓重的脂粉香扑面而来。
大堂里灯火如昼,数十名女子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
或倚在修士怀里调笑,或踩着乐曲扭动腰肢,裙摆下的风光毫无遮掩。
林墨喉结滚动,强压下胃里的不适。
他故意眯起眼,装作被眼前景象迷了心窍的样子,脚步踉跄地走向迎客的老鸨。
那老鸨脸上堆着假笑,涂着蔻丹的指甲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小哥儿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我们这儿的红牌可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精通合欢宗的双修……”
“要、要最俏的……”
林墨故意粗着嗓子,目光却越过老鸨,死死盯住二楼楼梯口。
玄袍人的气息正往左转去。
老鸨见他衣着普通,本有些怠慢,听闻要找红牌,眼睛顿时亮了。
“巧了不是,红牌姑娘刚接了位贵客,不过还有别家姑娘……”
“那我先自己逛逛,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林墨猛地提高声音,装作急不可耐的样子。
指尖悄悄运转剑意,将自身气息与周遭的脂粉灵气彻底融为一体。
趁着老鸨愣神的功夫,他已跟着玄袍人留下的微弱气息上了二楼。
左转第三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子娇媚的调笑声。
林墨足尖点地,像片落叶般滑到窗沿下,剑域被压缩成紧贴肌肤的薄膜,连心跳声都压到了最低。
“梁大人,您可有三日没来了~”
红裙女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缱绻。
“是不是把奴家忘了?”
“急什么。”
玄袍人的声音冷硬,却掩不住轻佻。
“爷这几天在办正事,这不是空了就来了嘛。”
林墨眉头微蹙着隐在阴影里,心中暗忖。
“正事?”
“幻月仙城已经都姓苏了,还有什么正事可做?”
房内的调笑声越来越露骨,林墨闭了闭眼,将剑意凝聚在指尖。
再等等,等他最松懈的时候……
擒下他,问个明白。
半炷香都不到,房内的嬉笑声渐渐低了下去。
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红裙女子压抑的轻吟,最后归于死寂。
林墨在阴影中屏息凝神,指尖的剑意已凝聚到极致。
此刻,玄袍人的灵气波动变得紊乱而松弛。
“就是现在!”
林墨心中低喝,压缩至薄膜状的剑域骤然展开!
以他为中心猛地膨胀,门窗被瞬间封锁,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万千道无形的剑意如细密的钢针,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刺破了玄袍人的丹田气海。
“噗!”
玄袍人躺在榻上捂着丹田痛苦万分,脸上的满足瞬间被惊恐取代。
“谁?!”
阴影中,林墨缓步走出……
丹田中的剑婴嗡鸣作响,无形的剑意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下来,逼得玄袍人体若筛糠。
“我问,你答……”
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破妄剑出鞘的刹那,剑鸣震得房梁落灰。
“答得不好,死!”
玄袍人盯着林墨的脸,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入怀。
“啊~我的手!”
既然眼前之人还不老实,林墨自然对他不会客气,一道剑气便斩了他一只手。
“想用锁灵香?”
林墨屈指一弹,一道剑气抵住他的咽喉,剑芒映得玄袍人脸色惨白。
“第一个问题,你属于哪个势力?”
“我……啊~”
玄袍人才吐了一个字,眼中便闪过一丝狠厉,似乎想自爆,却被丹田中游走的剑意刺痛。
太初剑经中的蚀骨剑刑已悄然发动。
林墨冷笑,指尖再凝三道剑意,刺入他的肩井、曲池、足三里三穴。
这是剑修特有的酷刑,剑意会顺着经脉游走,如万蚁噬骨,比直接的疼痛更让人崩溃。
“啊……!”
玄袍人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玄袍,原本硬气的眼神变得涣散。
“我说!我说!”
“我们是曼陀罗教的……我们一行五人,三化神二元婴,是来接管幻月仙城……”
“只是这样?”
剑气再进半寸,划破他颈间皮肤,一丝鲜血渗出。
蚀骨剑刑再加三道,玄袍人疼得蜷缩在地,像条蛆虫般扭动,声音嘶哑如破锣。
“还有……还有一位炼虚境在查林家老宅的下落……教中说……那里有‘钥匙’……”
“林家老宅?钥匙?”
林墨瞳孔骤缩,《百鸟朝凤图》瞬间涌入识海。
难道父亲书房的这幅画与这“钥匙”有关?
他剑眉紧拧,剑意再添三分。
“什么钥匙?你们想找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玄袍人涕泪横流,神魂波动混乱不堪。
“我只是一名执事……有些事我真的不知道……”
林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确认对方确实不知道更多,心中的怒火却更盛。
他忽然想起玄武真人临别时给的洗髓丹废丹,这丹有个副作用……
服用后会引发筋脉麻痛,如同中了剧毒。
他摸出一枚灰黑色的丹丸,强行塞进玄袍人嘴里,看着他咽下去才冷冷道。
“这枚毒丹,每日发作一次,痛不欲生。”
“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玄袍人脸色煞白,下意识想催吐,却被林墨一脚踩在胸口。
“现在,带我去见你们的人,就说你想纳个侍妾。”
他指了指床上昏迷的红裙女子,冷声道。
“她就是你的借口。”
“是……是……”
玄袍人连滚带爬地起身,看向林墨的眼神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