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深邃的目光，落在姜离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时的姜离不对，她好像在生气。
没等傅沉舟开口，周怀瑾开车过来了。
“我车到了，”姜离略显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淡道：“傅总，我先走了。”
她怕再不走她会失控。
他为什么和季遥一起来？
季遥不是**吗？
她不懂。
也不想懂。
这个男人，就在眼前，她有千百个理由去恨他，她也可以像从前那样，歇斯底里的质问，发疯……
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江梨。
江梨死了。
现在的她只是姜离。
傅沉舟没说话，也没给姜离回应，他转过身，朝着电梯那边走过去。
电梯到。
傅沉舟走进电梯，正好看到姜离坐周怀瑾的车离开。
电梯里，季遥身体抑制不住的发冷。
她输了。
一败涂地。
傅沉舟什么都知道了，是她带走Demo，Demo失踪之后，她抹去了所有监控，但她怎么都没想到，Demo会录下视频。
Demo身上的伤，是意外，但也是因为季遥的人一路追赶，Demo才会跌倒，摔伤。
电梯很快到了。
“傅总，小少爷醒了，”保镖手上拎着保温桶走上来，跟他汇报：“不过，小少爷的情况不太稳定，他刚把姜医生赶出去了。”
傅沉舟意外。
赶出去？
Demo很喜欢姜离，姜离来看他，怎么会赶她走？
所以，姜离刚才失魂落魄，甚至改口叫他傅总，是因为Demo？
她不讨厌他。
不知道为什么，傅沉舟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眼角余光，落在那个保温桶上。
“那是姜医生送来的，”保镖解释，“小少爷这会儿可以进食了，我准备……”
傅沉舟打断他：“给我。”
保镖“啊”了一声，把保温桶递给傅沉舟。
“沉……不，傅，傅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季遥呼吸紊乱，急促，“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
季遥太聪明，但有时候聪明过头就是愚蠢。
她假装**试图蒙混过关，却没想到，傅沉舟根本就没上当。
傅沉舟去医院，不过略施小计，季遥就原形毕露。
“想活命吗？”傅沉舟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季遥，忽然低低问了一声。
他给过季遥太多次机会。
但Demo是他的底线。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底线。
“什么？”季遥脸色煞白，双眼发亮，一错不错的盯着傅沉舟。
她想活命。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当季家继承人。
“Demo受过的伤，你全部都要受一遍，”傅沉舟说，“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他欠季家的。
如果换一个人，绝对活不成。
自从有了Demo之后，他已经收敛戾气，不再杀伐果决，但这不代表可以触碰他的底线和逆鳞。
“不，沉舟哥，我……”季遥脸色苍白如纸，几乎是下意识的哀求。
傅沉舟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她这才闭嘴。
傅沉舟喜欢安静。
他不喜欢吵闹。
最重要的是，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更改。
“把她带下去。”傅沉舟命令。
保镖立即道：“是，傅总。”
季遥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季遥被保镖带走。
傅沉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保温桶，这是姜离亲手做的，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保温桶，一股氤氲热气蒸腾上来。
鸡汤小馄饨，鸡汤是现熬的，小馄饨也是现包的。
这味道，莫名有点熟悉。
傅沉舟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皱起英眉，因为这个味道，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江梨。
江梨喜欢做饭，不论他多晚回家，那个女人都会给他留饭。
一开始，她的厨艺不好，也总是笨手笨脚受伤，她那双本来就胖乎乎的手，几乎每一根都被切伤过。
明明她一个人要打几份工，明明她很忙，却还是每天都固定给他做饭。
和她在一起那段时间，他的胃病硬是被她养好了，没再犯。
笨蛋。
傅沉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弥补，也已经没机会了。
鬼使神差的，傅沉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小馄饨，馄饨还是热的，鸡汤混合猪肉的香味，再配上一把小虾米，入口很鲜。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小馄饨里有……油渣！
傅沉舟的心脏蓦地缩紧，这味道……
真的是江梨！
怎么会？
她怎么会在小馄饨里放油渣！
她认识江梨？
那一刻，傅沉舟想去找姜离问清楚，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味道的小馄饨？
不行，Demo还在医院。
Demo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傅沉舟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时，Demo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他在看着窗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装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为什么赶她走？”傅沉舟坐下，打开保温桶，喂Demo吃饭。
Demo一动不动，他很饿，但不想吃东西。
“这是她亲自给你包的，”傅沉舟解释，“不吃就倒了。”
Demo猛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傅沉舟手上的小馄饨上。
“她？”Demo问道。
傅沉舟颔首：“嗯，味道……很像你妈妈包的，你没见过妈妈，你要不要试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到江梨，明明过去六年，江梨是他禁忌。
他不提。
其他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
Demo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他的心智再怎样成熟，也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但他不想让自己沉沦。
“你想保护她？”傅沉舟忽然问道。
Demo瞳孔一缩，低着头，不说话，但也没否认。
“Demo，你想保护一个人，不是放弃，”傅沉舟声音温和了下来，“你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阻碍你的脚步，你才能真正保护她，否则，你的放弃对她来说只是伤害。”
放弃，就是放弃。
伤害也永远都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变成保护。
Demo似懂非懂。
他沉默了片刻，低头，一口咬住了傅沉舟喂的馄饨。
馄饨很好吃。
是他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这就是，妈**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