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渔刚一进屋,柳贺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三弟,您这是去为皇帝看病吗?
孟渔半靠着床沿,将手中的竹简翻看了一遍:“是。”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柳贺一脸愤怒的指向了孟渔,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说完,他将手放下,又问道:“皇帝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孟渔摇头。
柳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听出了对方所言非虚:“可有办法医治?”
孟渔拿着一根竹子,说:“找到了病因,就可以治疗了。”
“难道不是心博痛?”
孟渔没好气的道:“如果真是胸闷,我怎么可能说没听说过?”
柳贺瞪了他一眼,这才慢条斯理道:“小渔,你别以为二哥跟你说的那些话,就能让他们相信。”
二弟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还没有成长起来。
他的想法和想法都会发生变化。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信。”
柳贺不说岳胜,孟渔一提到月生,立刻将一卷竹简朝着柳贺丢了过去。
快走!”
柳贺随手一抓,那是一本记载着柳弗一日三餐的《起居注》。
居!榻边、书案上堆满了类似的竹简,其中不乏一些孟渔亲手写下的手札,柳贺心下愧疚。
孟渔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淡然道:“如今朝堂之上,危机四伏,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来烦我。”说罢,便不再搭理柳贺。
柳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听到声音的三月拉着走出了屋子。
三月拉着他去了花园,抱怨道:“为什么大少爷连青红肥皂白都不知道?
责怪别人?三少爷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好好睡一觉,每天都在书房里读着皇帝的《起居注》。
这十多年来,他每天的作息,吃的,住的,生病的,都被他检查了一遍,甚至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放过。
开了方子,把皇帝开的方子,反复的研究了一遍,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引起了皇帝的后遗症。
你看看——”她指着温室里,一筐筐药材,一盆盆鲜活的草药。
各种药材都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在花园中,“你说三少只有一次?他就是这样。
我都快累死了!”
柳贺:“……”
三月继续道:“三少似乎中了意,对不对?
明白。那你可曾想过三少的心情?终日茶饭不思,劳心劳力
这一滴鲜血,到底是为了什么?三少爷也是人,怎么就不能有点小性子呢?”
柳贺忙躬身道:“好小姐,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我说,你们这群**!”
我被他训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为我说话?”
三月还是不甘心。
柳贺再次在花园中扫视一圈,忽然转头,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大少爷,您为什么要再走一趟?”三月焦急地喊道,跟在柳贺身后。
柳贺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柔声道:“我会帮老三一个忙,把他救出来。
他救了我,我就放心了。”
见柳贺这幅模样,三月也不敢造次,连忙停下,恭声道:“是,老奴这就去。”
孟渔听见开门的声音,看到是自己,有些累了,“怎么了?”
柳贺在他面前坐下,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有一句话,我要跟你说。”
孟渔点头,他还在研究装在水晶盒里的那根穿骨针。
“月生跟你说起他认识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孟渔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但还是一言不发。
“上一任皇帝死后,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在朝廷的仓库里,朝廷已经下达了抓捕和追捕的命令,其中就有月生。为的是
为了生存,月生的爸爸要把他从王朝带走。在逃亡的途中,他的父亲被士兵杀死了。
而他,是被一个名叫余紫嫣的少女所救。”
孟渔立刻抬头,看向了柳贺。
“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于是,我就在月生喝醉的时候,听他说起了这件事
我连那个救了他的女孩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想起了那个女孩。
一天之后,他为了我,在甘泉山死去了。l在弥留之际,他曾间歇性地委托我去做
我隐约知道,那个救了他的女孩,是一个叫做余紫嫣的女孩。
那个时候,他有太多的话要跟我说,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会报答他的恩情,也会帮他好好照顾你。”
说着,柳贺的嗓音变得嘶哑,过了片刻,他才继续道:“然后,你就来了。
我刚才看见了月生经常提到的那个哥哥。我以为,这一世,无论你怎样对待我,我都不会改变。
他们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哥哥的。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了月升的另外一个愿望。
那寻余紫嫣,他也是寻觅不到。却不想,你这一次,却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歌女向他求婚,并跟着他由西至长安。我到长安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来调查你的行踪,就是来看她的。一看见她,我就明白了。
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叫余紫嫣的人。而这个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从月生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我还以为是你呢,按照月生的说法,他是被人救出来的。”
看来,你是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余紫嫣的。”
柳贺目光复杂的盯着孟渔:“余紫嫣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
月生被人所救,想必你也猜到了。这一点,我也是刚刚知道。
难怪在清泉山见到柳弗的时候,月升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孟渔语气冰冷:“你要藏着掖着,为何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说?”
柳贺长叹息一声:“月生临终之前告诉我的,就是这些。我不能再帮他了
什么都可以,我只能帮他这个忙。”
我不过是为了图个心安,才没有让你替月生实现愿望。但现在……
月生对柳弗所做之事,也只有你可以替他偿还。”
孟渔的脸都绿了,柳贺装出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一跃而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一脸的疲惫,急匆匆地冲了出去:“我这就走!要打就跟六月份打!今
我可没时间跟你废话。”
孟渔看着面前的水晶盒,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外面的蝉叫着:“知道了……知道了……”
蝉?蝉!人活一世,还是不了解的好。
“砰”的一下,房门被人踹了一脚。
一向很少生气的他,此刻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一拍桌子,将一块石制的砚台砸飞。
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孟渔一掌拍出,就见是云戈,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
余紫嫣一踢门,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完全没有料到,孟渔竟然会朝她扔来一个砚台。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因为压力,他的速度已经无法控制,可孟渔距离那块砚台,却是有一段距离的。
远。
就在这一方砚台,快要落在云笺的头上的时候,孟渔却是灵机一动,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尺子。
那是一种木制工具,上面涂着的桐油,直接洒在了余紫嫣的脚边。
“啊”的一声,余紫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倒在了水车上。
青石地面上。
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那块砚台擦着她的脑袋飞了过去,落在了院中一棵手臂粗的大树上。
咔嚓一声。
未央黄昏
柳弗八岁即位,对《起居注》已有十四年之久。
孟渔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将十四年来所有的病历都翻了一遍,而且还做了详细的检查。
记下了。
他将这些年来的记载一一对照,将柳弗的各种病症都过了一遍。
忽然,他目光一凝,似乎明白了什么,飞快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丢在了地上。
林云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才赶回来,让三女跟自己一起出城。
车队在长安城外疾驰而去。在一个偏僻的山脚下,孟渔命着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3月和6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孟渔微微一笑,“大家一起登山吧。”
孟渔这几天一直窝在屋里,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放松一下,便笑呵呵地说了声“好”。
山下并无人烟,但树木却是郁郁葱葱,颇有几分野外的味道。山上有丰富的水资源。
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溪流和瀑布,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清澈,像是一面镜子,一群群的野鸭和野雁从水面上飞过。
几只仙鹤和天鹅在空中飞舞。
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有一条穿着银色铠甲的游鱼跃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水里。
让三月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尖叫。
孟渔笑了一下,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顺着小溪往山上爬。
到处都是乱石,到处都是植物,连一条路都没有。三人都是武者,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在他看来,这条路很艰难,要比登山更有趣。
山上有很多柏树和榆树,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夏日的阳光。
山崖上,藤蔓密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小溪穿石而过,洗净了青藤的叶子
嘟。有些干燥的地方,还长出了一朵小小的紫花儿,虽然谈不上漂亮,但是很清爽。
“这位先生,这株藤名为何?”不在
我在别的地方看过。”
孟渔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岩石上,语气平静:“野葛。”
孟渔立在悬崖边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切都是绿色的,没有一丝腐朽的树叶。
3月在灌木丛里蹦蹦跳跳。很快,他便就消失在了远处。突
可就在这时,她一声惊呼,把6月给吓坏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的野兽。
她望着远方,轻声道:“好美!”
一棵巨大的榆树下,开满了无边无际的紫红色花朵。
地面上。
这些花有大有小,大的有海碗那么大,小的有酒杯那么大,但是每一朵花都有铃铛那么大。
所过之处,所有“钟”都发出了轻微的震颤。整个画面,就像是一个身穿彩云的仙子,翩翩起舞。
那条小溪,时而湍急,时而缓慢,就像是一位音乐女神在为她伴奏。
就冲着那点小花儿,也敢乱吠?“女人!”6月被逗乐了。
3月气得想揍他:“是不是很漂亮?还请公子为我做主!”
孟渔站在两人背后,看着那一片红彤彤的夕阳,微微一笑:“很漂亮。
天要黑了,我们就回家吧。”
顺着溪水留下的沟渠往前走,下山的速度要比上山要快得多。
他们来到了湖边。
回去的路上,孟渔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褥上,陷入了沉睡。
六月放缓了速度,她在他耳边轻声道:以后,我们
以后多带他出去走走。”
这一晚,他睡得很安稳。
孟渔一觉睡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床,而是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他才起床,听到外面的声音。
稍微梳洗一番,他便前往柳弗那里。
柳弗留在了前堂,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七喜让他先行到宣室堂里等着。
午时已过,本应是酷热难耐,宣室内却是花团锦簇,花团锦簇。
大殿之中,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徐徐吹来。
余紫嫣蹲在走廊的屋檐下,低头敲着稻穗。揍一顿,把它拆开,然后又揍一顿。
她笨拙地重复了一遍,但一点也不着急。
柳眉微微皱起,仿佛是在解着什么心事,可那眸子里,又满是温柔与甜蜜。
孟渔进来后,就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穗子。
抹茶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对上孟渔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渔收回目光,对着抹茶微笑道:“七喜爷爷让我在这里等你。
陛下。”
见孟绝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抹茶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说:“孟先生,您在正厅稍等。”
对不对?”
余紫嫣起身,冷着一张脸:“孟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就进来吧,如果不是,就离开吧。”
“轰!”
孟渔道:“我有点急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朝堂之上,向来是不过问就不过问的,孟渔这段时间,也是跟着余紫嫣一起去的。
没有其他人,抹茶也跟着走了。
余紫嫣根本就没有理会孟渔的话,只是冷冷的开口:“出去!”
孟渔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余紫嫣一脸怒容,冲着下人喊了一句:“富裕!”
孟渔低声道:“陛下的病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富贵连忙从后面冲了出来,便看到余紫嫣正一脸惊讶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