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子坐在晏归澜身边,小声说:“你别接他们的话,咱们吃完就走。”
晏归澜点点头,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太子的人和二皇子的人正在唇枪舌战。
“这种热闹咱们就不看了。”严世子很有经验的说:“若是看了,很容易被其中一伙人认为是另外一伙的,到时候两头不讨好。”
晏归澜觉得严世子很有经验。
他寻到了曲染,自然也看到了柳清清,柳清清客气而疏离的和他和严世子打了个招呼,然后送他们到门口。
坐上了回去的马车,晏归澜盯着曲染看。
“你和柳清清怎么那么好了?”
明明柳清清还觊觎他,曲染怎么一点不长心?
没看见梁小妹的未婚夫就是被好朋友抢走的?
然而曲染看了他一眼。
“是她找我说话,人家那么热情,我总不好给人家冷脸。”
曲染也觉得奇怪。
柳清清为什么对她这么热情?
和她一见如故?
不可能。
她又不是什么性格很好值得相交的人。
因为她的身份地位?
不不,柳家本来在京城就是大户人家,还有太后做靠山,又是皇帝的母家,犯不上讨好她。
那就是别有所图了。
曲染想到了之前的猜测……
她看了晏归澜一眼。
晏归澜正竖起耳朵听曲染的分析,就感觉曲染在看他,他抬头,假装一脸疑惑:“怎么了娘子?”
曲染问:“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和柳清清出去?”
晏归澜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去。”
“为什么?”曲染有点意外。
晏归澜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今天拒绝了,可是明天不知道他们会想什么主意,不如引蛇出洞,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晏归澜又保证:“走之前,王爷给我留了几个人,我分一半让他们保护你,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曲染也觉得晏归澜说的有道理。
于是她点点头。
戏院在京城西边,离宁王府并不远,曲染没叫梁小妹,主要是怕连累她。
柳清清早早的订好了包厢,在二楼,位置非常好,柳清清说是段老板特意给她留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底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娇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曲染就当没看见。
“我可能看不懂。”曲染说。
柳清清笑道:“没关系,慢慢就好了,段老板在台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柳清清的夸赞在戏曲开始的时候停止。
曲染认真的看戏,这戏有点意思,讲的大概是某一日一位千金小姐离奇的死了。
官府派人来查,发现小姐是被毒死的。
谁这么狠心?
官差觉得府里的人都很可疑,首先是小姐的父亲,在女儿死后,他并不伤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小姐的继母更是高兴,死了一个碍眼的。
小姐的亲哥,口口声声说要为妹妹报仇,结果晚上就去喝花酒。
小姐的丫鬟说,小姐其实有一个相好的书生,不过书生进京赶考去了,明年才能回来。
“你觉得谁是凶手?”柳清清忽然问。
曲染摇摇头,她暂时看不出来,每个人都很可疑,就连这个说话的丫鬟,都和小姐大哥有一腿的。
柳清清笑道:“一开始我觉得是继母,毕竟继母在大部分戏文里都是坏的。”
曲染不这么认为,根据她看文的经验,看起来越像凶手,就一定不是凶手。
台上的戏继续演。
段老板饰演死去的小姐,他像个鬼影一样,在每一个嫌疑人出来的时候,都跟在他们身后唱一段。
控诉继母尖酸刻薄。
控诉父亲冷漠自私。
控诉大哥无能顽劣。
这一幕看起来有些诡异,直到官差将一个人拖了进来,此人是本该进京赶考的书生。
他居然只是街边卖豆腐的。
假书生哭诉,他是被人收买,假装书生欺骗小姐的,可谁收买的他,他不知道。
事情仿佛再次陷入了僵局。
“现在呢?谁是凶手?”柳清清似乎很想从曲染这得到一个答案。
曲染看着台上的众人,又看了看那个鬼影子一般的段老板演的小姐……
她说:“是小姐。”
柳清清一顿:“为什么会认为是小姐。”
她一瞬间的反应让曲染捕捉到了真相。
就是小姐。
“你看过吗?”柳清清追问。
曲染笑了笑:“只是直觉。”
“你的直觉可真准。”柳清清说。
结果和曲染猜测的一样。
凶手就是小姐。
小姐自己花钱雇卖豆腐的假装和她幽会,之后书生“去京城赶考”,然后小姐就自尽了。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很意外,没有人明白,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戏台上彻底暗下来,只有段老板扮演的小姐周围是亮的。
他开始唱戏,从她出生开始。
从前,她父母恩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随着母亲的死一切都变了。
才不到一年,以前说着爱母亲如命的父亲就娶了新人进门,母亲最爱的花被拔了,母亲最爱的桌椅被换了扔了……
她母亲的痕迹慢慢就消失了。
最后,她发现,父亲开始了新生活,哥哥整日花天酒地,他们甚至不记得母亲的忌日……
这个家,只有她记得,只有她被困在了母亲死去那一年。
她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在离开前,她雇了一个书生,假装给了自己一段镜中花水中月的相遇,假装有个人会回来找她,假装有人会记得她。
假装……会有人在她死前拉她一把。
段老板情真意切,声音婉转动人,可看客们却反应平平,因为这个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觉得小姐矫情了。
还不如写书生辜负小姐,小姐自尽呢。
还不如写,父兄逼迫小姐嫁给别人,小姐心里只有书生,所以自尽呢……
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