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如狱,我肉身成圣 第240章 吊民伐罪

赵大胆顶盔掼甲伫立于座船船头,眺望前方被铁索连舟封锁的河道,以及河道后方旌旗招展的码头。

“来人!”

一名传令兵快步上前,叉手道:“卑职在。”

赵大胆:“传令前锋营郑河生喊话,命杭州厢兵两刻钟内清理河道、撤离此地,过时不撤,我荡魔将军府将视为阻挠公务、蓄意挑衅,一切后果自负!”

“喏!”

传令兵令命匆匆退下。

赵大胆继续观察那一座旌旗招展的码头,思索着待会儿要以哪个角度做为突破口。

身为一名成熟的将领,赵大胆有他自己的统兵章法,无论将军府对于此战是否有其它安排,又是否会有那种单枪匹马便能左右战局的至强者助阵,他都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执行好大将军的军令,并不会因为将军府派遣了至强者助阵便掉以轻心、躺平等赢……

不多时,前方与铁锁连舟对峙的三条大船,就响起一阵整齐的呼喊声,命令杭州厢兵清理河道、撤离此地。

但无论是前方的铁锁连舟、还是码头内密集的旌旗,都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

两刻钟转眼流逝……

赵大胆面色阴沉的唤来传令兵,正要命前锋营靠上去先试探一波,就听到“嘭”的一声水花炸响。

他猛地一抬头,就见到自己的座船前方,冲出一道长发披肩的黑袍身影。

诡异的是,这黑袍人影分明是从水下冲出,混身上下却没有半分水渍……

黑袍人影停在了半空中,回过头露出一张俊美到妖异的锥子脸,俯视着赵大胆说道:“跟我来。”

赵大胆一脸懵逼的张口真要回应,就见到黑袍人影化作一道残影,闪电般略向堵塞河道的铁锁连舟。

顷刻间,平缓的河面随着他的前进的身影,掀起一波浪潮,浪潮行至铁锁连舟之下时,陡然冲起七八丈那么高!

在一阵“铛铛铛”的铁锁崩断声中,拥堵河道的七八艘大船尽数被突然冲起的骇浪,送上半空!

凌空蓄立的黑袍人影,适时轻轻一挥大袖,七八艘大船就像是被手掌拍飞的苍蝇那样,凌空飞向了旌旗密布的江涨桥码头……

说时迟,那时快。

连目光追逐着黑袍人影的赵大胆,都尚未能看清那黑袍人影的动作,七八艘大船已经很狠的砸进了旌旗密布的码头内部,发出一阵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大轰鸣声。

等到赵大胆使劲儿的揉了揉双眼,再定睛细看时,码头内已经找不到一杆直立的旌旗,透过破碎的木寨,还能看到些许惊惶如丧家之犬的杭州厢兵在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

赵大胆目光呆滞的张大了嘴:‘这是狮子扑兔?这分明就是大炮打蚊子!’

末了,他反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强行给宕机的脑子开机。

“擂鼓进军!”

他高声呼喊道,声音出口才发现颤抖得厉害。

然而他一连喊了两三遍,都没有听到回应。

他猛的一回头,就发现身后的诸多传令兵和军官,也都呆滞的瞪着双眼、长大了嘴,一个个下巴都快戳在胸膛上了。

莫说他们了,就连不远处的那位见多识广的镇魔卫高手韩九,这会儿都目瞪口呆的扶着船舷,声嘶力竭的高呼着:“牛逼、牛逼……”

赵大胆使劲儿甩了甩一团浆糊似的脑子,转身奔跑着,见人就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擂鼓进军、擂鼓进军、擂鼓进军……”

他打昏了头,竟无意中一巴掌抽在了还在上窜下跳的韩九脸上……

韩九挨了一巴掌竟也不恼,而是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激动的大声问道:“这就是天榜强者,牛不牛逼?牛不牛逼?”

“牛逼牛逼,贼牛逼!”

赵大胆敷衍着使劲儿拽回手掌,继续见人就扇巴掌:“擂鼓进军,擂鼓进军……”

一帮挨了大比斗的传令兵和军官纷纷如梦初醒,连忙各就各位。

不多时,雄浑激昂的鼓点声便响彻全场。

庞大的船队在鼓点声的驱策下,蛮横的闯进码,不待船只停稳放下跳板,各营将士就跟吃错了药一样的直接翻过船舷往下跳,嗷嗷叫的一窝蜂冲进码头里见人就砍,驱赶着残存的杭州厢兵们,丢盔弃甲的亡命逃往武林门。

赵大胆沉着冷静的指挥,一面命令各营指挥收拢约束麾下将士,一面命前锋营死死的咬住杭州厢兵的尾巴,一面指定两个都头留守码头收拾残局、守住退路。

两三千兵马就这么你追我赶的乱哄哄的朝着武林门涌去,留守武林门的厢兵将领见到这一幕,不顾城外还有袍泽弟兄未进城,火烧火燎的下令封闭城门……

但两扇沉重的城门才刚刚发出“吱呀吱呀”的老旧轴承转动声,就又有一道山包那么巨大的阴郁掌劲从天而降,一掌落在了城门楼子上。

“轰。”

又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剧烈轰鸣声,前一秒还巍然伫立的城门楼子,眨眼间就夷为平地,化作满天残垣断壁四散坠落。

正在关闭的城门,随之停下……

城外正骑跨在战马上紧赶慢赶的赵大胆,望见这一幕,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有这种盖世猛人做前锋,就算是换条狗来统兵,也能平蹚吧?’

他哭笑不得的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兢兢业业的传令各营指挥,一切按作战部署行事。

……

兵败如山倒!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当报信儿的人惊恐欲绝的赶到钱、柴、钱、王、洪五家的隐秘居所,将厢军兵败的消息传递给五家家主的时候,赵大胆麾下的四营人马已经在赶往各道城门封锁城门的路上了。

五家家主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以为自己已经老到听不清人话了……

五千对两千,这种优势局,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一败涂地了呢?

就是五千头猪,让两千人追着杀,也得耽搁他们一两日吧?

等到他们听到有绝世强者出手,为荡魔将军府的军队扫平一切阻碍的时候,五家家主心头皆有中死里逃生之感。

‘那小赤佬竟然亲自来了……’

他们心头庆幸的想道:‘还好儿孙都提前转移了,否则这一回怕是真要出大事……那小赤佬总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屠城吧?’

因为赵大胆一路偃旗息鼓南下,五家接到荡魔将军府派兵南下的消息之时,赵大胆部距离杭州已经不远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将族人大规模的转移到别处,那太扎眼了。

他们真要那么干了,莫说很难瞒得过荡魔将军府的眼线,就是杭州本地这些豪强大户,都能一拥而上分食了他们。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古来如此……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秘密将嫡亲族人分散到城内诸多民居之内。

有道是狡兔三窟,任何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都备有大量独立于自身产业之外的容身之所,防的就是灭门之祸!

但五家家主心头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

很快,就有雪片一样的消息飞向他们,不断告知他们,他们藏在某某坊第几个儿子、藏在某某巷的第几个孙子,被荡魔将军府的人抓了。

荡魔将军府的人,就好像一早就知晓他们藏在哪里,一条街上两三百间民房,荡魔将军府的人别的民居连问都不去问一声,直接就奔着他们的秘密据点去了……

五位家主收到这些消息,无不是既无能狂怒、又惊恐欲绝。

过往轻快而愉悦的时间长河,此刻行经他们处,忽然就变的尤为的漫长,尤为的煎熬。

他们一面祈祷着,自己那个心爱的儿孙,不要落到荡魔将军府的手里,一面祈祷着荡魔将军府的人,不要找到他们这里……

但或许是他们过往作下的恶事太多太多、罄竹难书的缘故,老天爷并未听到他们的祈祷声。

荡魔将军府的人,亦然在有条不紊的一个接一个的将他们藏在城里的秘密据点挖出来,抓住他们那一个个“无辜”的儿孙。

见机快的宁王和洪家家主,早早就舍弃了所有幻想,换上泥腿子穿的衣裳,委屈自己亲自跳进地道里,沿着黑暗憋闷的地道使劲儿的往城外爬,一边往前爬一边在心头发着狠给自己鼓劲。

‘待本王逃出去,定要……’

‘待老子逃出去,必叫……’

而不死心的两大钱家以及王家家主,直到最后一名嫡亲血脉落入荡魔将军府之手,才凄凉的苦笑出声。

‘那些贼子早就知道本王身在何处,他们就是在戏弄我……’

‘若是早些时候能听我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最终,爬地道出城的两位家主,掀开地道盖板后,逃出生天的庆幸眼神还未亮起,就瞬间熄灭了。

却是地道盖板之外,早有一群黑衣黑刀的镇魔卫,兴致勃勃的盯着自己,等候多时!

“宁王爷,您爬得也太慢了吧?都快赶不上晚饭了!”

“哟,洪大当家的您这身子骨可以啊,一个时辰就爬了七八里地……”

而城内面如死灰的三位家主,也等来了他们等候多时的沉重脚步声。

“哐当……”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护身的老仆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眼睁睁的看着一副镣铐重重的落在了自己脚边。

“钱王爷,您是自己戴上呢,还是我们兄弟给您老戴上呢?”

“钱老大人,您是体面人,就自己戴上吧……呐呐呐,别乱来哦,你要是死在这里,你那些儿孙可就没一个能死得利落了哟!”

当五位白发苍苍的世家家主,拖着沉重的镣铐,领着身后长长一串同样佩戴着镣铐的族人,从杭州各个角落,往城外刑场走去的时候,整个杭州城都沸腾了。

所有杭州百姓,都在来回奔跑着,围观这五大世家。

有人认出了人群中的某某公子,说自己那族侄女,当初就是被他掳了去,他们找到的人时候,都没人形了……

有人认出了人群中的某某管事,说前些年在某某楼伺候过他,当是那排场,简直比官老爷还大,有个小厮无意中冲撞了他,当场就被拖倒后门活活打死……

嗡嗡的议论声,渐渐汇聚成了排山倒海的咒骂声,再转变成实质的屎尿、石沙像雨点一样飞向五大世家的人。

人心是有杆秤的,只是有时候这杆秤会被权势压住。

就像是正义那厮,一遇权贵,就总喜欢迟到……

押解五大世家的将军府兵将们,也不管百姓们往这些公子小姐身上泼洒秽物。

只在他们情绪崩溃伏地大哭的时候,他们才抽刀上去捅他一刀,提醒他别误了时辰。

五大世家在杭州繁衍数百年,哪家都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大家族。

最终押解到的刑场的人数,竟超过了一千人!

而这,还未累及三族和九族……

就地转职行刑官的赵大胆,利于法场之上,通过麾下上百号传令兵,一句一顿的将早就炮制好的罪状,宣告给围观的数万百姓听,着重强调了这五大世家违抗淮南荡魔将军府王大将军之令,逢此天干地旱、种粒皆绝之际,不思疏粮救国救民,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哄抬粮价、屯粮居奇,以致江南饿殍遍地、饥民相食……

“……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赵大胆中气十足的厉声大喝道:“大将军有令,判处满门斩立决,以儆效尤!”

百十膀大腰圆的传令兵齐声呐喊“……满门斩立决、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法场下凡手持斩首大刀伫立许久的数十号民兵军士,齐齐转过身,高高扬起手中血量的大刀。

“噗嗤。”

整齐的利刃切割血肉声响起,数十颗头颅滚落在地,殷红的血水就像是喷泉一样涌出,顷刻间就染红了法场下方的一大片泥土。

法场围观的上万百姓寂静了一秒,视乎是未料到,他们竟然真就这样说砍就砍了……

下一秒,欢声雷动。

“好!”

“杀得好!”

“老天爷开眼……”

排山倒海一样的欢呼声,压制住了法场左右五大世家之人们那好似乎死了爹一样的嚎啕大哭声。

赵大胆迎着滚滚热流,面红耳赤的大手一挥:“带下一批!”

不止是他,法场内所有荡魔将军府军士,心跳声都激昂的如同战鼓一样。

他们从未有一刻,像眼前这一刻这样,无比确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是正确的、是有意义的!

这样的激昂情绪,正在缓慢而坚定托起他们的心胸和人格,逐步逐步变的高大、伟岸,变得不再蝇营狗苟、锱铢必较。

“斩!”

“噗嗤……”(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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