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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斜斜晒在池面上,碎金似的光在荷叶上滚,滚到边缘便坠进水里,惊得躲在叶底的红鲤摆了摆尾,尾鳍扫过青苔石,漾开一圈细弱的涟漪。
谢景辞身着一青色锦袍立在岸边,微风拂过,袍角随风微微飘动,似是精心装扮了一番,更让其如谪仙一般。
脚步声传来,让看着颇为“闲适”的谪仙,好似僵了一瞬,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握。
来人一袭织金华服,眉眼灼灼,在看清谢景辞的那一瞬间,一双美目霎时流光溢彩。
强端着小女儿家的矜持,娇声唤了句:“谢表哥安”。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散心的秦瑕月,她微微抬眸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眼底不自觉地露出痴迷的神色来。
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谢景辞眸底的情绪便尽褪,朝着人微微拱手示意后,便恪守着礼数不再抬头。
看着眼前人端庄持重的模样,秦瑕月喜忧参半,喜的是这般如玉的君子是她的心上人,而忧的是她已定亲,不日便要嫁人。
想到今日请安时母亲赵氏的话,让秦瑕月的心里忍不住叹息,自幼母亲便疼她,为她定下的夫婿人选也是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可却也从不会询问她的心意,不在意她真正倾慕的人是谁。
望着谢景辞的身影,秦瑕月心中多了几分惆怅,她何尝不知谢景辞身份配不上她,可这般神仙似的人物,谁又能不动念呢。
谢景辞不欲同秦瑕月待在一处惹人蜚语,便转身欲离开,却被人拦住。
秦瑕月顾不上平日的淑女模样,伸手想抓住谢景辞的衣袖,却被人躲开抓了个空。
被下了面子,秦瑕月脸上的神情不好看,她自小便知自己是世家贵女,身份高贵,平日里也是被人处处捧着的存在,如今这一遭,还是头一回。
谢景辞见她这般不欲与之纠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非方才他收着力,秦瑕月哪里能好生站在这里。
秦瑕月见人还想走,温柔的面容便彻底挂不住了,她声音里带着素日的骄矜,:“谢景辞你不准走”。
她的声音不小,好在四下无人,不然怕是会引得众人围观,一想到那个画面,谢景辞神色冷了下来。
他同秦家是利益共同体,如今的一切还需要秦家的助力,对于秦晟这个心思浅显的妹妹他平日里便是躲着走,没想到如此不凑巧,在这里碰上了她。
见他冷脸,秦瑕月有些瑟缩,平日里大哥时常叮嘱她一定不要招惹谢景辞,可她这怎么算招惹呢,她只不过是喜欢的情不自禁。
“谢表哥,你很不喜欢我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话未说出口,脸已经羞红了大片,谢景辞的脸更黑了,看来秦晟谈情说爱把他妹妹的脑子也给谈没了。
可下一瞬,谢景辞余光却看到了树旁的那一抹倩影,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仿佛为了避人眼线,特意站在树后。
谢景辞想着方才的场景,心头闪过一丝慌乱,虽然他并未同秦瑕月过多纠缠,可苍蝇之附,必由其隙,那人会不会认为他先前同秦瑕月有来往。
秦瑕月见谢景辞半晌没有出声,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眸子,含在口中的话突然说不出口,心头也升起了胆怯的想法。
谢景辞端着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秦家表妹,我素日里没出过院子,今日见美景如画便不由驻足欣赏,无心扰你赏景,若是要寻你兄长,我亦不知,谢某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毫不犹豫的大跨步离开,在途经那棵树后时,顿了顿却没做停留。
秦瑕月看着他离开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忿忿的将火气撒在手中的丝帕上,好在四下无人,几息间她又恢复了人前那个高傲的大小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姜柔主仆才从树后走出来,园子里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安静。
翠桃抚了抚心口,声音还带着震惊后的茫然:
“小姐,大小姐她不是已定下亲事,可方才…”。
姜柔闻言神情也有些讶异,但她闻言微微摇头,靠近翠桃私语:“莫要声张,事关女儿家的闺誉”。
翠桃闻言立马捂住嘴巴,做噤声状,本就圆的苹果脸此时更是显得圆鼓鼓的,姜柔瞧着她这副模样被逗笑。
翠桃不喜欢秦瑕月,因着前些年她不少欺负姜柔,但小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只是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翠桃瞧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凑近姜柔道:“大小姐的未来夫家门第显赫,是府中小姐各个都羡慕的婚事,而表少爷虽仪表堂堂,却没有显赫的出身,他和大小姐之间终究比不上门当户对”。
姜柔闻言戳了戳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啊,让你少看些话本子”。
这边主仆二人说说笑笑,而不远处的盛安却似身处酷暑,汗如雨下。
他内心祈求翠桃不要再说话了,再说下去,他盛安的一条腿都要没了。
盛安开口为自己辩解:“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有想到姜姑娘会被茶水湿了衣衫,未及时告知公子”。
谢景辞望着那抹倩影定定出神,没有理会盛安的话,朝着他开口道:“去告诉秦晟,没有下次了”。
盛安闻言立马应是,他听出了谢景辞声音中的冷意,他发誓,日后一定将姜姑**事放在首位。
看着翠桃手中上好的玉佩,姜柔眉眼微抬,她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果不其然在玉佩中间看到了谢字。
阖府姓谢的拢共就那么一个,打眼便能瞧出来它的主人是谁。
翠桃也看到了那个谢字,有些惊讶的开口,:“小姐,这是表少爷的玉佩吗?”。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响起:“二位可是在说玉佩”。
姜柔一转头就看到了方才离开的谢景辞,长身玉立,如松如柏。
瞧着姜柔眼底的惊艳,谢景辞的脊背挺的更直,周身气质也更加出众。
姜柔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有些脸红,她朝着来人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温声回复:“公子瞧瞧可是这块”。
谢景辞接过翠桃递来的玉佩,垂眸看了一眼,而后道:“是,多谢二位娘子”。
说着又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姜柔带着翠桃避开,连忙推辞:“莫要如此多礼,就算没有我们二人,这枚玉佩也丢不得”。
谢景辞却微微摇头,拇指摩挲着玉佩,眼底有着些许眷恋,:“这是我母亲去世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物什,对我来说很重要,在娘子看起来很小的一件事,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
盛安听到后,心底又双叒叕开始震惊了,是他眼拙,竟没看出来,他家公子是个演技派。